那一刻,时间恍惚静止了。
微凉的夜风吹起衣摆,道路两旁树影婆娑摇曳,沙沙作响。
简念辞微微敛起眼,什么话也没说,弯腰拉起苏稚淮的手腕,拉着她转身走进屋里。
苏稚淮:“?”
她一下没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踉跄了几步,猝不及防就被他带进了客厅。
“姐姐,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知是不是没有戴眼镜的缘故,简念辞语气听起来有点淡。
他让苏稚淮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是踩着楼梯上了楼。
苏稚淮还没从震撼中出来,愣愣盯着自己脚上那双从家里穿出来的拖鞋走神。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进到了简念辞家里来。
而且还是莫名其妙就进来了,跟做梦似的。
苏稚淮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结果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会疼,是真的。
屋子里暖气很足,所以就算只穿一件薄卫衣也不会觉得冷。
仔细闻,还能嗅到一股淡淡香薰精油的味道,紧绷的神经慢慢就放松下来了。
简念辞家和她家的简约风格截然不同,整栋别墅都是英伦风的装潢设计,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复古又优雅。
通向二楼的楼梯正对着沙发,蜿蜒向上,扶手镂空雕花。
很快,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
苏稚淮抬起眼看过去,简念辞的身影刚好出现在了楼梯上。
和方才不同,他换上了白色T恤和黑色五分裤,戴着那副细黑的圆框眼镜。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乖巧,弯起眉眼朝苏稚淮甜甜一笑:“抱歉姐姐,让你等久了。”
“啊不,没……没事。”
苏稚淮耳根微微一红,重又垂下视线,看着拖鞋。
简念辞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药箱,下楼后,他径直走到了苏稚淮的身边坐下。
身旁沙发往下陷了陷。
一瞬间,苏稚淮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姐姐,把手给我。”简念辞声音很温柔。
他把药箱放在茶几上,翻找出一小罐全新的药膏。
……手?
苏稚淮看了一眼自己一直缩在卫衣袖子里的手,又看了看简念辞,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看到她呆愣愣的样子,简念辞只觉得可爱,一天的不愉快,仿佛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伸手拉来她的手,挽起她卫衣的袖子。
苏稚淮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个个的小红疹子。
不光是胳膊,连手背上也全是。
皮肤仿佛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要瘙痒。
而且越看越觉得痒。
她有点想挠,却被简念辞温声制止了:“姐姐,你稍微先忍一下,要是抓破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
简念辞松开她的手,拿起一根棉签蘸了点药膏,很轻很柔地涂在她起的那些小红疹子上。
药膏清清凉凉的,涂上很快就不痒了。
但是被他手碰到过的皮肤,却在控制不住地发烫。
“那……那个,我自己来吧。”
苏稚淮脸上烧得慌,伸出另一只没有涂药的手,拿了桌上的药膏,再想去拿简念辞手里的棉签。
只是还没碰到,就被简念辞从手里抽走药膏,抹了一些在棉签上:“姐姐你一个人不好涂,我来帮你就行了。”
“好……好吧。”
苏稚淮拗不过他,只好乖乖闭上嘴,静静等他给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涂好药。
她原本还以为,只是稍微抱一下猫没有关系,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过敏得那么厉害了。
鼻子也痒痒的,有点想打喷嚏。
明明上次还没有这样啊?
简念辞给她涂药的时候很认真,长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洒落阴影,看上去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视的东西一般,细心又专注。
看得苏稚淮不由地心一颤。
说实话,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过。
哪怕以前在舞台上受了多重的伤,她都只会把伤口藏起来,等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再偷偷舔舐。
没有人会在意她,那对只会视她为累赘的父母也不会。
那件事过后,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她的人生可能就这样要完蛋了。
可当她在福城重新见到简念辞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她的生命整个被他照亮了,人生似乎又有了那么点期盼。
她不知道简念辞是不是对每一个刚认识的人都能那么温柔。
不过至少从大学还没认识他开始,她就没有见过他和别人待在一起。
再后来和他加了好友,也没有见到过他发和别人有关朋友圈。
干干净净。
唯一的一条,还是他养的猫,小时候睡在他手心的照片。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贪心地认为,对他来说,她也会是特别一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