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惊醒的时候,火已经烧到梁上了。
他猛地爬起来,那些准备装订的纸张,已经烧没了。
赶紧去开门,发现门已经被外面锁住。
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人放的火。
他觉得很困惑,自从修为点都拿去加属性,身体素质已经不是常人,怎么被人摸进来都没知觉?
“哼,想暗算我?”
伸手一砸,轰,门就被炸碎震飞了。
跑到门外,大喊“着火了”。
一间间房子跑去,把门都踹开。
县学里的人不多,全都醒了,许舒这才放下心来。
忽然眉毛一皱,感觉后背上有只眼睛。
500米以外,有一个人影在默默注视着这里。
许舒如今的视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感觉到微亮。在这样火光冲天的夜里,基本上就如白昼一样。
只要稍微眯一下眼睛,附近几里以内,尽收眼底。
还有种特殊的能力,叫“灵觉”,就类似所谓的第六感。
平常好好在县学呆着,也不淘气,这些能力都用不上。
今天被人陷害,可不得警觉起来。
能在这么远的距离观察,此人实力不可小看。
他很困惑,到底是谁要暗算我呢?
如果是要偷我身上这点钱,他已经得手了,为什么还要放一把火,置我于死地?
在县城呆了十年,平时连走路都控制住速度,免得惊吓了别人,不可能有仇人。
眼下唯一可能与他人有利益冲突的,就是一首破诗而已。
为了一首诗的署名权,值得杀人吗?
这个站在500米外观察这里的,肯定跟这事有关。
许舒乖宝宝一个,从没有跟人发生过冲突,也没有正经研习法术。知道此人定是高手,而自己未必能保自身安全,最好还是躲开为好。
所以,他刻意不去看他。
因为他觉得,人家在夜里能在那么远的地方观察,视力也是极好的,万一对视了一眼,擦出了火花就不好搞了。
他趁着混乱,悄悄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了没多远,忽然身上冒出一丝冷汗,灵觉感应到了杀气。
往旁边巷子里一钻,希望能摆脱掉那股杀气。
走了没几步,一个黑影出现在前面。
许舒猛地停下,大喝:“你是谁?”
那人蒙着脸,从黑纱下面露出鄙夷的笑。
“这样都能逃出来,真不赖,可惜,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
许舒眯起眼睛,周围顿时亮了不少。
来的人很高大,很壮实,腰里别着把刀。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害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死人?”
许舒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接点破:“就为了那首诗?”
来人呵呵一笑:“看来你很聪明,死了不会当糊涂鬼。”
“为什么?一首诗而已。”
“对啊,一首诗而已,你为什么要较真呢?”
“崔侍郎官都那么大了,还需要这点名声?”
那人嘲讽道:“这就是,活该你是个书呆子,而人家当大官。”
“能说清楚点吗?”
“大人们到了这个层次,能让自己脱颖而出的地方,就不多了。皇上很喜欢诗词,所以……不管你懂不懂,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他缓缓抽出了刀,好像怕发出太大的声音,惊扰了梦中的百姓似得。
许舒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鼻子以下,遮了块黑布,然而眉心处有一颗小小的黑头,许舒猛地想起一个人。
“阁下是衙门里的陈总捕头!”
那人一愣,手顿时慢了下来。
“陈捕头,有这么严重吗?居然要你亲自动手。”
陈捕头心里很迷惑,黑灯瞎火的,自己还蒙着脸,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自己跟这小童生素无交往,他居然能认出自己。
“我实在不明白,就为了一首诗,总捕头亲自出手,值得吗?”
“而且,我与你从未交往,也谈不上仇怨,你杀我动机是什么?”
“唉,罗里吧嗦的,你死就完了,我好早点交差。”
陈捕头一脸的轻蔑。
唰,刀已出鞘,人随刀走,一道寒光朝许舒射来。
速度非常快,拔刀即斩,死在这招下的盗贼、好手,已记不清多少个了。
这是要将许舒当场击毙。
陈捕头能在县里当上总捕头,靠的不全是关系,武功不弱。
他满以为一个小小的文人,随便一刀就能砍死好几个。
然而,许舒仅仅侧身一闪,就躲过去了。
他自以为快如闪电,在许舒的眼里,其实慢如蜗牛。
陈总捕头擦身而过,惊讶地收住脚,马上回刀横砍。
许舒再次闪过,脚步轻盈。
陈捕头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许舒十八岁了,第一次跟别人打架,而且还是生死相拼,也没想到应付起来如此轻松。
心里暗叹,像莫云北,柳白廷这样的仙人,岂不是更牛掰!
许舒这两下动作,如同戏耍。
陈捕头恼羞成怒,想不到这个许舒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你居然能躲过我这两刀。”
“呵呵,运气啊。你再试试,说不定就能砍到我了。”
陈捕头大怒,恶从胆边生,他欺负许舒没有兵刃,挺刀劈过来。
这次不是一刀一刀砍了,而是使出浑身解数,拿出看家本领,狂风十刀斩,冲了过来。
许舒虽然不惧,也很烦恼,这十年尽混日子了,尽管现在能以快打慢,然而没学过武艺,不会对敌。
他只会躲闪,别的都不会。
万幸,人聪明,闪避了几招后,终于瞅准空档,抓住陈捕头的手一捏,就把刀夺了过来,顺手再一撞,这陈捕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几米远,撞在了树上。
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你,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高手?”陈捕头挣扎着趴在地上。
许舒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是高手,天生的。”
陈捕头理解为没资格知道人家的来历。
许舒提着刀,走到他面前,刀尖指着他问:“我还是不明白,为了一首诗,就得杀人?”
陈捕头苦笑了下,低下头说:“大人们在民间买诗,编入自己的诗集,获取名声,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不是秘密又为什么要杀人?”
“五年前,赛诗会上,崔侍郎这首诗被皇上钦点为写景第一。”
许舒懂了,有人犯了欺君之罪。
现在明白他杀人放火的动机了。
但陈捕头不是夜里盯着他看的那只眼睛。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习武之人罢了。
“你走吧,我不杀你。”
陈捕头一愣,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蛋。”
许舒转身走了。
嗖——
灵觉警示,后背有刀。
许舒回身一闪,原来是一把匕首。顺手一接,捏住了刀把。
地上的陈捕头露出绝望的神情。
“我就是个蠢货,跟魔鬼讲道义。”
“噗——”
一道白光闪过,匕首插进胸口,陈捕头身子一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