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问话让人陷入沉默。
倘若真把集团合作大头分给盛家,那无疑是养虎为患。
盛家这些年在衡京的名声早不如以前,不然,他们也不会想要和阮家联姻。
借此机会,提升公司利益,用阮家的势力,当做退路。
陆星难说:“具体的计划还没拟定。总之,你要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
话音落下,客厅遁入宁静。
陈嘉沂认识他这么久,他向来是倨傲的,做什么事都会尽力做到万全。
可唯独这次,他亲口答应了阮舒,却无法做到万全。
美国传来噩耗的那天,衡京大雪封城,条条街道宛如白色的纽带,平直蜿蜒。
李雨藤死于心脏骤停。表面检查着像是正常死亡,但是经过细致的检查,尸检报告上记录着,在她的右侧手臂的静脉处,有一个针眼大小的洞。
当阮舒收到这封信件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没缓过来,呼吸急促又频繁,四肢发软,拿着信的手都在颤抖。
她拿手机给陆星难打电话,没人接。
阮舒迟疑半晌,给阮易枫打去了电话。
接到这个消息,原本嬉皮笑脸的阮易枫,立马变得沉重起来。
平常四十分钟的路程,那天阮易枫只用二十分钟就到了,可想而知,开的有多快。
阮舒躺在沙发上,双眼失去了焦点,涣散的看着开门进来的阮易枫。
透过光影,她看见门外的雪好大。
阮易枫看到她这幅失神的模样,心里也很难受。
他带了些吃的东西,说:“吃点?”
阮舒撑着沙发背坐起来,嘴巴干涩:“有什么吃的?”
阮易枫说:“有些零食,还有份香菇汤面,一杯奶茶。”
他解开塑料袋的绳结,把盛汤面的盒子拿出来,放到一边,动手掀开盖子,瞬间,一股蘑菇的鲜香味道就飘了出来。
“我吃面吧。”她拆开筷子,腿放到沙发下,踩在拖鞋上。
阮易枫坐在一旁,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叹气,根本没有停过。
平白的叹息,惹得她心烦。
嘴里的面也突然不对味,她放下筷子,随手拿了包牛肉味薯片,撕开包装,咔哧咔哧往嘴里送。
这样的沉默与安静,是最不正常的。
而打破这份寂静的是冒雪而来的陆星难,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将近湮没街面。
他看见阮舒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的那份不安愈发强烈。
“你来了。”阮舒淡笑,“我刚刚跟你打电话,你没接到。”
陆星难解释说:“我刚才在忙一些事。”
“她的事?”阮舒道。
两个人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默契。
陆星难蹙紧眉头,“嗯。”
“我已经知道了。”她说这话时,语气无所谓的仿佛像个置身事外的路人。
或许在外人眼里确实像是不在意的表现,但是在阮易枫的眼中,阮舒的这种假装没事儿的行为,已经完全失去了她独立思考的能力。
她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陆星难说:“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你要听一听吗?”
阮舒抱着薯片吃,头也不抬,“听。”
在他没和阮舒见面的三天中,陆星难到处派人搜集关于盛家的事情。直到昨晚,派去的人查到美国医院那边,已经有盛家的人在跟踪准备上手了。
盛家不像是会丧心病狂的人,更不会做出这般的疯狂行径。
于是受命派去的人,当时只是让他们盯紧点,也没及时上报。更没想到,事态严重发展,一发不可收拾后,就成了这样。
而陆星难知道这件事的时间,跟阮舒差不了几分钟,一个前后脚的关系。
听完他的话,阮舒的面孔并无波澜,甚至超出平常的冷静。
阮舒说:“谢谢,这件事我会自己调查的。”
陆星难微挑眉,“你要自己查?”
阮舒抬头看他,冷漠如斯,“不行?”
陆星难摇头说:“不是不行,而是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我怕你没后手准备。”
阮舒冷笑,“我不会连累你的。”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陆星难解释。
阮舒起身,不再看他,冷声道:“这事儿我不会怪陆家的,我也没资格怪。但是,这事情我是肯定要查的,你也别拦我。”
“小舒,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阮易枫终于有地方插嘴。
他认为陆星难的话,确实有道理。
盛家已经开始癫狂了,如果继续往下查,光靠她一个人,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
“我不累。”她拿起沙发上的羽绒服,就要往外走。
陆星难一个跨步挡住她,低眼看她,眸深不可测,声音逐渐放冷:“你要去哪儿?”
阮舒不说话,想绕过他,结果直接被他拎回沙发上。
陆星难毫不犹豫的说:“这几天,你就在家待着,我会帮你把事情查清楚的。”
空气安静了很久,耳边疑似传来女人低低的抽泣声。
阮易枫无措的头皮发麻,“我去!”
陆星难现在的表情跟他一样,震惊且无措,他轻声说:“你妹好像哭了……”
阮易枫不知所措地抓了把头发,说:“这还用问?你前妻就是在哭,你还不去哄?!”
陆星难咬牙切齿道:“我,前妻?”
阮易枫没觉得不合适,反而认为特别适合,“嗯!赶紧的!”
说完,阮易枫拿起空杯子,往厨房去。
陆星难这一屁股刚坐下,阮舒的哭声渐渐小了很多。
他试着去摸她的头,轻笑道:“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哭。”
这一句话是说不尽的宠溺,极具温柔。
阮舒慢慢止住哭声,扬起头,看着他。
“我也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
当她想到往后的世界,再没有李雨藤以后,心里那根弦就彻底崩裂了。
陆星难明白的抚摸她柔软的发顶,眸底是细数不清的温柔。
“我知道,可你要相信我,我会帮你把这件事查清楚的。你千万别轻举妄动。”
阮舒睁着红红的眼睛,问:“我没法信你。”
陆星难哂笑:“为什么?”
阮舒老实巴交地说:“直觉。”
“……”陆星难无语的低下头,视线下垂,与她对视上,凝聚着世间温柔:“阮舒,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