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阮易枫走神的举着水壶,当他反应过来,杯中的水已经流到鞋面上了。
他拿起桌边的干抹布,弯下腰擦鞋时,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然后他端着倒满的水杯,回到客厅。
阮舒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她腿上盖着条毯子,眼看着墙边的壁炉里的火将要熄灭,黑色的木炭将灭未灭,漂浮着火星。
接下来要怎么办,几人毫无头绪。
这边刚把阮舒的情绪安抚下来,陆贤那边又出了一些意外。
阮易枫蹲在壁炉旁边,往里面添木炭。
阮舒不记得听到消息的那几天,她是怎么度过的,她只知道,每天陪在身边的人,只有陆星难跟阮易枫。
查到另外一些线索的那天,正好是陆星难在江艺拍摄复出杂志。
阮舒去何染那边取单子,经过茶水间时,无意间听到一些声音。
那些话让她忍不住停下急促的脚步。待仔细聆听后,阮舒的表情逐渐由明转暗,变得晦暗且阴郁。
“阮舒。”蓦地,一阵男人声打破沉默。
黎挚站在茶水间门口,水里捧着杯子。
他身条修长,样貌姣好,像个贵公子,举止谈吐,都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
这是他在阮舒眼里的印象。
阮舒牵强的笑了下,说:“黎挚美编,您怎么在这边?”
黎挚指了指茶水间说:“楼下的茶水间,不知怎么的被人锁上了,所以我就来这边接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阮舒路过茶水间的时候,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对着她的是于飒,另外两个没能看清。
黎挚在一边接水,于飒她们又开始八卦。
李雨藤的前尘往事不知道让谁扒了出来,现在网上全是在讨论李雨藤的事情。
阮舒没有回销售部,而是直接去了棚外摄影组。
陆星难正在工作中,看到她来,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她攥紧拳头,心底隐忍的怒火越来越旺。
当他向她走来的那一刻,阮舒依旧是相信他的。
“陆星难,你今天看微博了吗?”她轻轻开口,这边人多,不宜大声。
陆星难边打开手机边回答:“没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还没等她说话,男人的脸色迅速变了。
他盯着那几条关于李雨藤的热搜,脑子里嗡嗡的,直接蒙了。
阮舒轻嗤:“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就不该交给你处理。”
陆星难抬起双眼,漆黑的瞳孔凝着她,她在冷笑,在怀疑,甚至在明嘲暗讽。
他压低声线:“你怀疑我?”
阮舒迟疑了两秒,才摇头说:“不是怀疑,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信过你。”
如果她没听他的话,不去轻举妄动,是不是就有机会改变当下的现状。
听到这话,尤其是她犹豫的那几秒,让陆星难感觉浑身血气上涌,从脚到头,血液流过的地方都在发麻。
他现在还有工作要忙,他也清楚,阮舒不是有意说出这种话,她只是心里难过而已,想找个借口发泄,他能理解,同时也愿意去接受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陆星难低声安慰道:“阮舒,你等我工作完,我给你解释。”
阮舒往他身后瞟了眼,看见许多工作人员都在等着,看样子确实要开工忙活了。
她脸上没有表情,“嗯。”
陆星难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句:“这边很冷,你去楼里面等着,我拍完就过去。”
·
阮舒冲了两杯速溶咖啡,坐在休息室等。
这边的窗户对着外面,恰巧能看到他们的拍摄过程。
陆星难身为拍摄经验丰富的艺人,一组照片下来,花费的时间非常短。
收工以后,已经临近傍晚。
他衣服都没换,一路小跑着找过去。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天气回暖,但是衡京的夜仍旧是寒意侵骨。
他像是跑完了几千米,头发带着汗水。
休息室的空调开得很高,暖气十足。
他一进门,就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酒红色的高领毛衣,他的脖子又细又长,也很架衣服。
他貌似尤为适合这种红色,配上男人瓷白的肌肤,显得神秘又性感。
今天他拍摄的发型是微卷,黑色的刘海攀在额头,更衬托洁白如玉的皮肤。
陆星难似乎有些疲劳,他坐下以后,抿了口咖啡,里面奶和糖加了很多,十分符合他的口味。
阮舒先开口:“你打算说什么?”
陆星难揉着眉心,视线微垂,睫毛又卷又翘又浓密,就连阮舒看着也有点嫉妒。
他说:“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可能是我没处理好,但不是我透露给媒体的,这一点我需要向你说清楚。”
阮舒说:“那微博上的热搜,你怎么解释?李雨藤的事只有你们和我家知道,总不能是盛家……”
提起盛家,她冷不丁地沉默下去。
一瞬间的哑口无言,让她很快清醒出来,刚刚的迷茫似乎迎刃而解。
陆星难看她突然恍然大悟,扯唇笑了。
他心情大好,端起咖啡,喝了精光。
然后说:“你想明白了?”
阮舒:“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她停顿了半晌,“我反正,不会再相信你了。”
她从来不知,她的话会有多伤人。
在高中时期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陆星难的笑容僵硬住。
许久,才敛起眼底那暗存的难过。
他拎起腿上的外套,起身走过去给她披上,低声说:“下班了,我送你回家。”
阮舒:“不用,我今天开车来的。”
说完,同时动手阻止了他给自己披衣服。
很久,他看着被推开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
出了江艺大楼,阮舒的车,直奔着CC酒吧的方向,狂奔而去。
酒吧八点开门,她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踩点收拾卫生。
阮易枫站在吧台里,静静调酒。
“哥。”她喊到。
阮易枫闻声抬头,见到她,莞尔一笑,冲她招呼:“小舒啊,过来坐!”
阮舒坐上吧台椅,双手拄着下巴,满脸愁容。
阮易枫笑着问:“你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谁又惹你了?”
阮舒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阮易枫开酒瓶的手微顿,愕然抬眼:“你喜欢谁?”
阮舒诚实的说:“陆星难。”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喜欢。
就像刚刚,她明知李雨藤的事绝不可能是陆星难做的,但是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害怕是他做的,所以想要急切的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