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欢觉得,她跟小太监生气没意义。
总归小太监都要陪伴她之后的日日夜夜,她的厌恶只会给自己增添负担,倒不如坦然接受他的存在。
君欢嘟嘴瞥了他一眼后,拄着下巴道:“以后,你就叫黑梦好了。”
正在捡碎玻璃的小太监指尖微微一顿:“黑梦……”
“漆黑的,缥缈的,不似真实地存在。”君欢淡淡睨着他:“这就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
所以,便以此为名。
黑梦低眸接受了:“黑梦知晓。”
君欢站起身,透过雕花木窗看向外面明亮的天空:“夫子该来了,你先下去。”
国法,是她最厌恶学习的一门课程。
因为她不能出错分毫,一旦有错,就会被惩罚。
一开始出错,只是被杖责手背,后来就逐渐变得越发苛刻,听夫子的意思,她今日若再有错误,便要用戒尺打她的脸。
想来,今日会是她格外狼狈的一天。
她不喜欢将狼狈的一面,在他人面前展现。
黑梦应声而下。
国法夫子很快到来。
亦如君欢所想那般,她每错一道题,夫子都会毫不留情的拿戒尺扇打她的脸。
“啪”实打实的声音狠烈传过,君欢咬牙忍住一声不吭,稚嫩的脸上印上了格外明显的红痕。
夫子恨铁不成钢:“昨日为师就告诉过你,国法第三条便是百姓需每三年需进贡粮食一事,你怎么还是没记住!”
“因为不想记。”君欢攥拳,忍着不触碰火辣辣的脸部。
她讨厌规则。
讨厌这乱七八糟束缚人性的国法。
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全都是狗屁。
真有那心,就好好想办法,如何才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才是,而不是变着法的让人民对其毕恭毕敬。
所谓一国之主,算个屁!百姓若不幸福,纵然皇帝获得了万千尊重,不也还是个废物。
夫子气的摔书,攥起她的手,用力用戒尺抽打着她的手心:“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手心被打到疼痛发麻。
君欢愣是咬牙忍住呼声,顶嘴道:“再说一遍又如何,我就是不愿意学习国法,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
四书五经,她学了。
舞蹈武术,她也学了。
这些没来由的束缚,如夹板一样夹在她的身上,她一个不字,一句怨言都没说过。
但要让她成为下一个束缚百姓,束缚人民的人,她死也不愿。
夫子打她的力度一下比一下大,一直到戒尺被打断他才算是结束。
夫子将断掉的戒尺扔到一边,怒道:“今日你给我闭门思过!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罢,他就气呼呼的踏步离开。
夫子离开后。
君欢依旧站在原地,狠狠攥着手心。
她好像在跟谁赌气一样,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依旧一动未动。
直到房门被再次推开。
黑梦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年仅六岁的公主,挺直着腰板硬生生站在原地,她的脸上一道明显被戒尺打过的伤痕,红肿甚至有些发青蜕皮。
她的手更甚,整个都皮开肉绽了,但她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死死地攥着手。
黑梦蹙眉,赶忙上前搀扶住她:“公主殿下。”
君欢一把挥开他的搀扶:“不用你管,我什么事都没有,离我远点。”
她这狼狈丑态的样子,才不要给他看到,更不要被他看不起!
黑梦沉口气,虽为再度靠近,却也没有离开。
他气质阴柔,躬身:“公主殿下,身体要紧,若手上的伤口感染了,恐成大碍。”
“我说了,让你走!”
黑梦阴眸,沉默片刻后,他捡起地上断掉的戒尺,开始用力抽打起自己的手心。
光是听到抽打的声音就能知道,他下手的力气有多狠。
君欢忍不住蹙眉:“你做什么?”
“公主殿下受伤,是奴才照顾不周,奴才自行惩罚。”他说着话,用戒尺抽打自己的手却依旧未停。
仅仅几下,君欢就看见他的手心已经被打出了血痕。
君欢咬住唇,终是低眸不忍心道:“算了!你过来帮我擦拭伤口。”
不就是不让他碰她吗?
他至于玩这种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