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座有一位姓马的书生。
马书生是个没有宏图大志的,他不想着考取功名,也不想着出人头地。
至于做那人上人?更是连妄想都不曾有过。
那难不成,马书生就是传闻有言,无欲无求的大能人?
肯定不是,马书生的诉求,只是没有那么大而已。
古人云,无欲无求何足为人?
如果真的无欲无求,那人这个概念,也只是累赘。所以,无欲无求就是不存在的,虚妄。
就像是那天外有天的云中景,景中所写的画中仙。
虽然抬头皆可见。但探手而出却只能捞个空洞,穷慕亦难满。
马书生的诉求,就是凡俗百姓最爱的三样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身强体壮命无忧。
家中有粮足温饱,门前花海应当秋。
可,这小小的愿望,却实在是难搞,大齐可不曾有增生的政策,全靠百姓自发的琢磨。
人多是好事吗?
那当然,多个劳动力,多耕一亩田。
可,人多也是麻烦,从小到大,十几年的光阴,又起是随随便便就能熬得住的?
耳不闻,城东巷口有牙门,月月点账进新人,多是父母无能力,生儿难尽养育恩。
这作为旁人,肯定要骂一句,既不养,奈何生?真是丧尽天良咒尔入土坟难宁。
可其中,说不得也真有苦楚呢?
毕竟旁人又能知多少?又能做多少?顶多就是扯着风口撑大王,实则就是个纸气球,一戳便跑。
当然,不说这民生大事。
这等事,有皇帝带着百官操碎心。
可轮不到马书生这个,连秀才门都摸不到的穷酸书生,发表意见。
不提民生,只谈婚嫁。
这年头,取一个媳妇价几银?
其实还真没个准头,毕竟有大富大贵,八抬大轿迎新人,也有穷门乡地,一碗糟糠共余生。
你说贵了更好?还是便宜更值?
都不对吧。
毕竟是相濡以沫敬白头的缘分,又岂是那铜臭可以衡量的?
更别提比拟!那就是对人间真情的羞辱。
当然,无论是便宜的,还是贵的,都有一个要因得跨过。
门当户对,这等强迫肯定不能流行,但,总得让双方见个面,看对眼吧。
那,十里八乡,哪有姑娘愿意与我共同床?
就是穿明楼的姑娘,一夜都得多银两。
要不然,分分钟卷起铺盖将你踹下床,那心情不好还得嘴里破口骂。
“穷酸一个,还来寻乐?”
那一个大丈夫,不说有没有脸皮求上门,只说走街串巷跟街坊邻居呼喊,自己实在缺人疼,能不能来个好心人,宽慰他一生。
那不是神经病嘛…
想来就是山神庙睡破头的乞丐,都得嫌弃的吐他一脸老痰。
让他洗把脸,少做梦。
寻常来说,自然是托亲朋。
可马书生望望自家门,三寸之地,父母的令牌迎风抖,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无奈。
马书生肯定不至于,过分的去埋怨父母的无能,怎么死的这么早。
他要是敢开口,估计一扭头就能被老天爷用雷打死。
便是地府的鬼官,也会嫌弃他,不让他入轮回。
因为父母死了早,至于家中那些亲朋?路远迢迢,十年不见。
正如古人云,远亲不如近邻。
那邻居呢?说来也是真奇妙,那邻居家各个都是少年郎,同长大,参兵写文作伙夫,各有个的营生。
入军那个难见人,帮厨那个生意忙,根本无心顾。
也就他这个一穷二白的烂书生,整天闲的不得了,就满脑子想着抱美人归。
邻居靠不住,那就只能寻媒婆。
媒婆要见礼,又叫喜承,说白了,就是说亲得给银子,他哪里有银子?
家里翻空了,也看不到一丢丢白光。就是那粮缸,也只有足他一人腹饱的份量。
若是他还敢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肯定会被那媒婆踹出大门,破口大骂。
“你个没心良,一穷二白还敢祸害人家姑娘?”
这话说的真的对,所以,马书生就继续做着梦。但,许是老天爷见他整天魂不守舍怪可怜,所以真赐下姻缘,让他了心愿。
……
也就半年前吧。
因为家里头粮缸见底,田地上懒虫乱密。
所以,马书生只能想办法做点其他营生,可,他除了读过几本死书外,还有其他的能耐吗?
帮人提笔作字。
如那有名的书法大家,一副对联,都要价值千金。
可,就他这提笔犹如龙吐水的书法,摆出去,不惹得旁人啼笑。
就不错了。
如那有名的诗人词客乐仙人,举杯敬众三百杯,一卷短调比千银。
旁人都是花钱寻欢,他是被姑娘们养着。
而且还是正大光明,让人羡慕的那种姿态。
学不来学不来。
马书生回首自身,才发觉枉活多年,自己竟然是一无是处…
“也真亏我能长这么大…”
自侃一句的马书生,并没有把光阴浪费在,对自己的自哀自叹上面,作为一介学无所成的穷酸。
马书生也就没了那文人的傲气。
耳不闻那楼台吟词客。提笔笑谈间,多是看不起商贱的言论。
他们不愁吃喝,所以大文起笔论天下,似乎要将古今兴亡多少事,都拉出来批判一番才算痛快。
可马书生却没有那个有余。
所以他安身于现实。
这龙门座里,招工的地儿是有不少,但只说去应那大门的家仆,都要求不少。
聪敏伶俐,懂事听话。
也不知道是招人还是招狗。
可就这,都得抢破头,他硬着头皮挤上去,自然被打个两眼昏黑,啥也没捞到。
这帮子人怎么能这么热情?
思来想去,还是大门的家仆好活人。
只要一天天弓着脖子当条狗,就能好吃好喝,偶尔兴来,说不得还有赏银拿,这要是再机灵点,被那家里的大小主子看上眼,充了跟班。
那就更不得了。
耳闻走街串巷,公子哥身边的狗腿子,个顶个的嚣张。
让人看着生气,亦有人羡慕。
毕竟,狗腿子分主子半碗羹,那也是他们这些人,埋头苦汗不能比的。
当然,可千万记得男女有别。
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没了做那府上家丁的机会,便寻寻更简单的活记。
简单的行当处处有,可都是私人独家的营生记,根本不可能对外招人,毕竟有那份闲钱,留着做点其他事,他不香吗。
而大批量招人的,也都是重复的劳工。
工作倒是也简单,就是累的腿软气短,感觉自己命要完。
坚持了两天,马书生就举旗投降了。
这谁能遭得住?那就去遭,反正他便是饿死街头,也不想去做那苦劳累了,这一天天挥出去的汗水,跟赚到的银钱根本就不对等嘛。
都说商贾多为心黑辈。
果真句句属实。
当狗没门路,吃苦心太软。
可马书生还是不打算放弃,他走街串巷,逢店就打听。
“此处可招人?”
但,事情并不顺利,就是那穿明楼的龟公,都早早满员了,根本轮不到他厚着脸皮上去横插一脚。
毕竟要说小气如那铁公鸡,穿明楼的老鸨说第一。
试问这龙门座内,哪个敢说第二?
好在,终究是天无绝人之路。
巧缝一家酒楼,有个跑堂的伙计辞门走了,他这个后脚撞门的,来的正好。
那酒楼算起来也算新开。
几年前,有位周姓的大富,大笔的银子砸下来,直接往那块土地上,建起来这栋新楼。
酒楼生意一直不错,不过,那周大掌柜。
却不常见。
有传言说,是这酒楼于周大掌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抽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