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一尊神。
可有用乎?
陆罄竹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无怪乎他如此无聊,实在是自上清山一路走来,诸多无趣,虽然也有风景,但也无甚特别。
想他本就是个胸无大志,只贪求寻乐的孤寡。
这乐子没了,举杯饮茶,也就失去了三分滋味。
学会这奇妙的法术,但却少用,
毕竟,这同那马良神笔,还是有区别的,
再则,是人心太老,虽然嘴上直呼自己正年轻,也是春楼酒坊经常去,但实则,是贪杯难尽兴,美娘也无情。
全无真年轻时的,那股子冲劲。
陆罄竹倒是有些怀念起,以前见着的那猫。
猫儿虽小,但也有图谋。
故事虽短,但也消时间。
想这天下本应该不太平,但许是大齐的降妖司,出了力气。
所以才让他这一把老骨头走走停停,却是一件鬼怪妖精害人的事,也没有遇到,
但古人又言,叫无心乐趣,自讨之。
难不成,堂堂一个大活人,能被屎给憋死?
所以,陆罄竹打算造神?
不不不,没那么狂妄,只是很好奇,能否让那一字之中,长出来一个自己。
正如那孙猴子的身外身之法。
他自然无那猴子多毛,也舍不得摘,毕竟秃驴也罢,成了老秃驴,岂不是心头拔凉?
说来也怪,想他也看书取经,但就是没见着类似的手段,也不是说这天下人没想象力,只能说,是没想到这茬。
毕竟也不是人人都如他一样心独。
胡子白花花了,还是倔强的过一个人的日子,
美其名曰,享受孤独!
至于那自笔复刻的西游,却普普通通,只能当书看。
陆罄竹恍然,合着他也不是那万能的。
没了取巧的路子,那就换一条,
下笔如有神!
那若是笔下记他陆罄竹,又何等表示呢?
可先不提,是不能成功的可能,只说要是成功了,却钻出来一个旁人,又如何是好?
毕竟姓名所表,那可都是有实物的,
再则,天下众人,不,那还得加上妖精,妖精也读书认字,妖精也有名字,
这保不准又跟他同名的。
这万一一笔下去,成了那勾魂使者,犹如判官点笔生死簿,那岂不是闹出来一个大乌龙?
在陆罄竹无聊臆想之际,心中忽然有念。
见窗外,天地昏,星月明。
有风乘云至,金光似流星。
那落地的,不是人,为一尊金甲神将,但神将并不魁梧,且双目无神,
看着有些特别。
神将手中,勾拿锁链。
俯身一拜,口中沉闷。
“先生!”
陆罄竹停下笔,有些高兴,没想到这乐子说来就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
金甲神将木讷复述起,事情的起因。
…
下笔如有神,说起来神奇,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神奇,
终究内在,也只是一摊墨水,无论他表现的多么活灵活现,仿若真人,
但实则,只是由陆罄竹自身的,主一道念头,幻化而出的应急装置。
就好像是之前的好字,金童玉女。他们并没有什么命令,但因为跟几个少侠有了联系,所以才生出了一个触发的点,那就是为了维持这个联系,就不能让几个少侠死了。
而基本上,陆罄竹赠出的字,都是如此。
谁让他心中经常刻意的去忽视掉,这个能力呢。
实在是此法极怪,常用,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仿佛无所不能的错觉感。这也是为何,陆罄竹虽然精通很多,但基本只是尝尝鲜就放置不在用的缘故,甚至,他连书都不想看了,
当然,坦诚的说,当初突然有了这样的神奇力量。
他的那可老迈之心,确实活跃了,
毕竟无论别人知道与否,在他的心头,依旧存在别处人间的灵魂。
那躁动跟繁华,犹如杀不尽的鬼。
缠绕他心头,留恋不想走。
可,几十年终究会让人皮衰,无论他,再怎么去表现自己的年轻。
一旦过了那新鲜劲,一尘不变的风景,又会保持住。
像是一面被密封的镜子。
染满了尘埃,不会再改变,也没法再改变了。
但,此法若能救人一命,于陆罄竹而言,也是值得骄傲的,
虽然他不信佛,不信神,对儒家法,也不精通。
但,能做好事,总是比四处作恶,更让人心安嘛,指不定哪天他陆某人寿终正寝,也能去地下,谋个一官半职过过瘾呢。
至于这金甲神将,亦是如此。
虽然陆罄竹的想法是,带着祈愿的心,祝福刘胜能,有所成就。
因此,这神将才不威武,更像一个文人的体态。
但,若是刘胜人没了,那也就谈不上成就了。
所以,才触发了神将,
至于那刘胜?
也是老倒霉蛋了。
居然遇到了一个,如此过分的妖怪。
“无欲无求的读书人,找错了人~”
陆罄竹发笑,倒不是嘲笑,只是有些感慨,昔日破庙,胆怯的刘书生,居然也能在生死关头,如此硬气,难怪会被称为真正的读书人,就这份气魄,便不是人人都有的了。
至于那鬼怪。
陆罄竹指尖一弹。
那束缚的锁链抽动,从女鬼体内拔出,无鲜血,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不愧是,徒留人皮的恶鬼。
被拔束缚,仿佛线头娃娃的女鬼,才恍惚醒来。
女鬼没有傻不拉叽的惊呼,也没有求饶,只是警惕又默然的看着陆罄竹,一言不发。
陆罄竹好奇。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老夫近日无聊,刚巧缺点乐子。”
女鬼哼声道。
“本以为是个小书生,没想到还有前辈高人庇护,认栽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罄竹道。
“老夫听说,鬼怪之流,罪恶者,抛却人心,早就不显疼痛,要杀要剐,于你也不过是吃饭喝水,何言惩罚?且听你口气,似乎心有不服?到底是恶棍一条,便是死到临头,依旧不懂悔改求饶,还恬不知耻的觉得,老夫插手,算是以小欺大?”
女鬼不答,似是默认。
“既然如此,老夫闻,你也有师父,叫什么欢喜道长,不妨你高声呼唤,叫你那师父来,怎样?”
女鬼不言。
陆罄竹却很有兴致得自问自答。
“看你不说话,想那师父,还比不上老夫这只有萍水相逢的情意,倒真是个可怜鬼,连依靠之人都没有个,呵,你问那刘胜,却得到了个不太合适的答案,不如老夫代刘胜来回答你吧。”
女鬼耳洞,可下一秒,就成了自古青烟,被吹的散尽了。
陆罄竹望着虚空喃喃道,
“这便是老夫的答案,对错可共存,但也要另算,你虽可怜,但自甘堕落,作恶多端。你自然要怪老天无情在先,可惜老夫不是害你的老天,所以老夫只能处理现在的你,失去人心,无药可救,烟消云散,便是于你,最好的归宿了。”
陆罄竹又冲金甲神将挥挥手。
“笔墨以干,你也,散了吧。”
“诺!”
金甲神将应声,化尘散尽,只留下空中,墨走留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