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凡事都有一体两面,傅柯宇把人控制住了表面上看起来对他们是有利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反而给他们造成了之后的困扰,所以老祖宗们常说的“一而二,二而一”是有着巨大的智慧能量在其中的,傅柯宇他知道吗?不能不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忽然,江筱禾想起来一件事。
对凶手,她一直用的称谓是“他”,但她分明记得,在山河酒楼的视频监控中,那人原本应该是个形貌昳丽的女性!
她看着傅柯宇,眼神躲躲闪闪,表情犹犹豫豫,似要开口,又似不要开口。
要说这副模样,在旁人看上去绝对是矫揉造作地很,但江筱禾知道,只有这种模样才能治他。
果然,傅柯宇应该是收到了她这副模样传过来的信号,主动开口问道:“江筱禾,你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在我面前不用遮遮掩掩,毕竟,我是你唯一的男朋友,连我都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那她可就真说了啊。
江筱禾嘿嘿一笑,这可是他自己授意的,如果待会儿有所得罪,那她可不会承担任何的责任哦。
在傅柯宇肯定的眼神下,江筱禾故作不愿开口的样子,但还是把问题问了出来,这可不止两个问题了。
“傅柯宇,之前在山河酒楼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通过监控视频掌握了凶手的外贸特征吗?后来我们和弯刀黄设局,让一些顶风作案的违法之徒落入法网。我想问的问题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的外貌特征,为什么当时没有在众多的嫌疑人之中,把她给认出来?”
言下之意,你傅柯宇做事的态度和能力都不行,快别那么自信了,虚心使人进步,骄傲让人落后,以后可别那么打肿脸充胖子了,这不是耽误事儿呢嘛。原本不过是比对外貌信息就能够找出的嫌疑人,在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之后才因为主动招供才被他们找到,这可真是在意料之外了。
要是人没有招供,那他们不知道还要徒劳无功地做多少无用之事、浪费多少宝贵时间和精力在其中呢。
江筱禾的这个问题,显然问到了傅柯宇最不愿提的那一部分内容上。
他的表情有点黑,眼中充满抵触,似乎有着什么不想回忆起来的故事。
看,吃瘪了吧。
傅柯宇再次吃瘪。
但吃瘪的傅柯宇并没有回避江筱禾提出的灵魂拷问,反而直面问题,原因虽然难以说出口,但总归还是要说,并且说了出来。
“来山河酒楼那次,她画了全妆。”
。。。。。。
这个答案是江筱禾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果然,化妆是把整容刀,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但傅柯宇作为一位男士,竟然还会使用“全妆”这种听上去就很专业的词汇?
瞬间江筱禾对他的看法就“肃然起敬”了。
看来傅总不仅每天最新工作,还热爱钻研和探索自己熟知领域之外的其他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肃然起敬”表现在行动上,就是江筱禾把自己的椅子往远离傅柯宇的位置挪了挪,还眨巴了两下眼睛,仿佛在问:亲,你业余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看美妆短视频么?那什么,您该不会是女装大佬吧?
饶是自认为对江筱禾的脾性已经很了解的傅柯宇,也被她这突如其来拉出的距离感给弄疑惑了,片刻过后,他才像忽然想通了似的,恼羞成怒地对江筱禾说道:“收起你那毫无证据、毫无逻辑、毫不礼貌的想法,这是他们汇报的时候告诉我的,对你我不过是转述。”
哦。
那就好。
江筱禾想,他要是真有点什么特别奇怪的兴趣或者爱好,那可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她可不想在耳朵已经受到了巨大伤害的情况下,眼睛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于是她便把椅子又重新挪了回去。
“不过是化妆而已,眼神和气质总不会骗人吧,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吗?”江筱禾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个社会早已经进入了人工智能的时代,人脸识别、瞳孔识别的技术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作为在锦城数一数二的傅式集团,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两人的相似性?
只见傅柯宇难得地叹了口气,右手在自己头发上薅羊毛似的薅了一下,道:“她还戴了美瞳。”
……
好的。
江筱禾理解了。
她比了个终止的手势,决定这个问题说到这里就行,可以停止了。
毕竟木已成舟,另一件十分关键的事情才应该被提起,江筱禾对傅柯宇说道:“既然人已经招供了,那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说的就是起初那批从国外通过合法的途径运回来,准备上交给博物馆的东西。
傅柯宇的沉默就是明显的答案。
“难道东西不是他弄走的吗?”从傅柯宇的表现中获得了答案,江筱禾提出了她自己的猜测。
傅柯宇答道:“目前看来,并不是。”
他很快就从刚才和江筱禾谈话的情绪中走出来,虽然说话的模样还是扯足了气势,但条理十分清晰,逻辑也十分清楚。
原来,这人不过是在东西在国外还没被冻结的时候,参与竞价想要抢夺先机把东西弄到手,再倒手卖个天价出去的赚钱客。
不仅中途被傅柯宇想办法截胡,还被傅柯宇他们设下的陷阱、提供的证据给指控了,关在大牢里不说,还赔偿了一笔金额巨大的款项,说不怀恨在心,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们和弯刀黄联手设局的时候,她竟然也还都参与进来了,所以,江筱禾,你知道这件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傅柯宇问道。
那还能有什么道理?
那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整个人都钻钱眼子里去了,枉顾律法,一而再再而三在违法的边缘试探,最终身陷囹圄还死不悔改。说不定在里面的时候还想着出去之后要继续怎么风光呢。
不见棺材不掉泪,贼心不死,还甘受金钱的奴役。
江筱禾说:“资本逐利终将灭亡?”
傅柯宇的笑有一种魔力。
但凡他笑之前挑过眉毛,那发出来的笑声必然包含了冷嘲热讽之意。
现在他露出的就是这种笑。
是对刚才她对他的打击进行报复么?
江筱禾已经麻了,毕竟狗改不了吃屎,傅柯宇这个阴阳怪气的样子她眼睛一闭一睁也就无视过去了,不过她还是不服气地问道:“怎么,我们傅总不同意?”
听惯了江筱禾成天“傅柯宇”“傅柯宇”的称呼,有时候也会阴阳怪气地称呼他为“傅总”,但在前面加上定语修饰,并且这定语还是“我们”,这显然让傅柯宇没有料到。
只见他刚才还冷嘲热讽的嘴脸僵在原处,眼珠子停止转动了两秒,而后才恢复到原先的样子,终于正常了些,至少哪碍眼的表情不见了。
傅柯宇说道:“资本逐利是本能,但冲向灭亡的,往往是那些管不住手脚,一切道理摆在眼前却还想着要冲破红线的愚蠢的家伙。”
就是这句话,让江筱禾也沉默了。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有些人不仅缺德,还会受利益趋势,不仅突破底线,还要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底线。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后果呢?
自然是报应不爽,数罪并罚,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宇宙自诞生以来天地之间就遵循着这样的法则,无一人能违背。
“那什么,傅柯宇”,江筱禾开口叫到,“你可千万别。”
你好好搞你的事业,做你的公益,可千万别有朝一日成为自己口中的亡命之徒。
“这倒是有意思”,傅柯宇转过头来,看向江筱禾,眼中满是戏弄,“你是在关心我?嗯?以什么身份?”
……
江筱禾觉得,她从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几次被傅柯宇给憋到了无语的程度?从前她不是口齿伶俐、妙口生花、口吐白……反正就是能说会道,绝不让自己吃亏的么?
她很快镇定下来,并且进行了严肃且端庄的发言:“那你就当我是你的股东吧。投资了积分想要产出更多积分的那种。”
“还有,傅柯宇”,江筱禾补充说道,“你的人设不是暴躁贵公子么?腹黑邪魅的路线不太适合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嗯?’,这会引起我的不适。”
眼见着傅柯宇脑袋上的头发就要竖起来了。
但很快,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身,收回了即将散出去的火药味。
傅柯宇对江筱禾道:“你说了算。”
???
这么好说话?
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么?
江筱禾从窗口望出去,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今天的气象一定有异常。
果然,窗外乌云密布,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天气。
今天傅柯宇过来,想要转达给江筱禾的信息还有很大的一段没有说,因为江筱禾她不问了。
她看着傅柯宇喝完牛奶吃完鸡蛋,连烤面包片都吃完了,然后睁着两只大眼睛督促他自己去把碗给洗干净晾在橱柜里,别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还是傅柯宇先开的口。
“江筱禾,你就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吗?”
江筱禾对他说道:“那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傅柯宇被她问住了。
怎么,之前不都是她缠着扭着他不放想要获取最新进展的消息吗?
现在他带着消息亲自送上们来,也就一袋牛奶一个鸡蛋一片烤面包的时间,她就不感兴趣了?
傅柯宇看向江筱禾的眼神带着些打量,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人他竟忽然有些看不明白。
可江筱禾神色如常、举动如常,连想要把他从自己家里面赶出去的意愿和做法都和昨天甚至以前一模一样。
“没,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傅柯宇从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如果他没有猜错,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那就是……
“没有那就请回吧?咱们孤男寡女,总待在一间屋子里面也不太好,你说是吧,傅总?”
那就是下逐客令。
真是个得到消息后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
看着她那坚定地想要把他他从家里面“请”走的模样,傅柯宇反而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是?”江筱禾问道。
傅柯宇说道:“等你一起上班。”
是的,如果危险没有解除的话,她的确还是要和他尽可能地待在一起,以避免突如其来的偷袭或者伤害。
可从今天两人交流到的信息之中,傅柯宇并没有明确提出风险已经解除的观点。
这是在干什么,逼她多问几个问题么?
非要她问,他主动说就不行?
江筱禾通过行动充分表现出了对他的无视。
她将笔记本电脑拿到了餐桌上,搁着客厅里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傅柯宇老远,开始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总共就一个态度: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这态度的转变来的其实有点突然,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
但她并没有制止自己的这种举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她现在的这种态度,就是正确的态度。
人可能不相信理智,但总归是要跟随自己内心的。
终于,那炸毛的狮子在沙发上坐不住,从中起身,迈着修长有力的双腿就朝餐厅走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如果坐在对面就无法透过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器看到江筱禾的脸,傅柯宇选择拉开了她身旁最近的那一把椅子,面对着江筱禾,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江筱禾本想无视他,但他的存在感十分强烈,高大的身体,优越的长相,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和气质,刚一到来,就带动了以餐桌为圆心,方圆两米以内空中的磁场,连空气的流通仿佛都是围绕着他进行了。
她不得不偏过头去,问他道:“你有事?”
傅柯宇面对着她,一只手的手臂搭砸在了餐桌上,指尖轻轻扣着桌面,一副闲散的样子。
只听他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