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狮子穿过丛林,一路上看到了大自然自由美丽的风光,周围露路过的小动物们都躲得它远远的,他似乎也终于认识到,自己才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于是,最初怯生生的模样逐渐地淡去了,漫步在丛林中央的脚步也更加自得起来,有时候甚至故意吓跑路边的兔子啊松鼠啊什么的,在追逐猎物的过程中享受到了丛林之王幼年时候的玩耍乐趣。
前面画风还好好的,可随着记录片音乐的转变,小狮子很快就会遇到困难了。
果然,如江筱禾所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哪里赫然站立着一头黑灰色的成年棕熊。
凭借她的知识含量当然看不出这是头成年棕熊,这是电视里面的播音腔主持人解释说道的。
小狮子现在还没有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敌人即将出现,它依旧欢快地在草丛中追逐着美丽的花蝴蝶,直到那一刻,它看到了骤然屹立在大树华盖之下的灰色棕熊。
电视中的配乐音调一转,别说小狮子了,隔着一块电视屏幕的江筱禾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小狮子将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敌人,坐在沙发上的江筱禾不由地挺直了自己的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迫切地想要知道小狮子和棕熊的最终结局。
就在这时,身旁的沙发随着傅柯宇的就地坐下而陷了下去。
这一下没有电视机屏幕的阻隔,甚至于直接通过沙发的凹陷让江筱禾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边坐了个人,真实感已经拉满。
电视上有刚好切到了灰黑色成年棕熊的怒吼特写,那无比雄壮的黑熊和超出想象的狰狞姿态同旁边陷落的沙发一起,共同包围了江筱禾,对她形成了双重夹击,一声短促恐惧的“啊”字就不由自主地从胸膛中喝了出来。
电视上面上演的什么画面她没有再留意,因为来自身边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先于并且近于电视声音已经首先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
“江筱禾,你对这个感兴趣?”
不论他现在说什么,因为他的悄悄且唐突的出现混杂着电视纪录片里面让人心惊胆战的骇人场景,她可是实打实地被吓了一大跳。
所以,当她缓过神来,对傅柯宇所说的什么话都是抗拒的,本能的抗拒,因为他就是招她烦了。
他说的“这个”是什么?
她不想了解,也不想知道,反正无非就是说她喜欢看动物世界,又或者说她喜欢看小狮子,就像看狮子王的小孩子一样幼稚。
知傅柯宇者,江筱禾也。
果不其然,在确认了江筱禾的确被他吓到了的胜利战果之后,傅柯宇极为轻巧地“嘁”了一声,对她说道:“你还有《狮子王》情节?是动画片的死忠吗?”
她没有《狮子王》情节,也不是动画片死忠。
对傅柯宇,江筱禾说道:“傅柯宇,但凡你走路稍微大点儿声,我也不至于把你当不是人一样给无视了。”
江筱禾向来不擅于骂人的。
但这次她就是骂了傅柯宇。
并且还带了强烈的个人感情色彩,因为她说了,他“不是人”。
这一定是对一个人“最高”的评价了吧?
“怎么,我自己的办公室和沙发,我过来还需要和你打报告?”傅柯宇说话真是讨人嫌得很啊,不仅说话讨人嫌,连做出的事情都十分的惹人嫌。
比如此刻,他一边说话就一边拿起了电视遥控器,又再次将电视给调到了财经频道。
他的这一举动,直接导致了江筱禾心心念念的小狮子如何应对成年灰熊的场景永远地成了一个谜语。
她又不会去吧遥控器给抢回来的,她又不是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这里不是他傅柯宇的办公室呢,她倒是极其愿意把遥控器给抢回来的。
财经频道还在讲着今天的股市,唯一和刚开始不一样的就是,现在已经开盘了,大盘的开启让将江筱禾终于意识到:这一天当中最宝贵的清晨和上午的时间,转眼都已经过了一半了。
她怎么没觉得时间走的有着这么的快?
那边医院里面弯刀黄师徒俩的状态依旧不好,暂时指望不上碧生能够战胜病魔起来跟他们提供一些有利的线索,路的前方看不到尽头。
这边胖哥俩对接的神秘人已经现身,傅柯宇也安排了人对神秘人、胖哥俩进行紧密的监视和跟踪,以便各个击破,看能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有用的信息。
之前三次袭击他们的凶手也已经被找到,并且在冰冷的牢房里面度过余生。
还有芙蓉镇的那拨人。古珠子镇的老手艺人们正在谋划着什么,他们不得而知,但始终还是已经建立了连接,相信不出多久,也能获取一些有用情报。
所以,目前看来,共同摆放在两人眼前的四条线,现在已经终结了一条,其中另外的三条都还需要他们等待。
而江筱禾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哪怕是主动出击,当鱼儿已经上钩,但还等待收网的那一段时间也都很让人感到煎熬。
时间在溜走,她的所作所为产生的能量如尘间微粒,时空未到,便丝毫撼动不了任何的结论。
对傅柯宇抢人遥控板的龌龊行为,江筱禾表示:“幼稚。”
看来傅氏最近对生意不怎么突出,不然怎么把他们的老板闲得在办公室打纸牌游戏还不够,居然还来跟她抢电视遥控器?
“怎么,你傅氏是要破产了还是要清算了?你就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事务需要处理,来和我这个请假避难的人争电视频道?”
傅柯宇握着遥控板,他就看财经频道,遥控板握在手里还不放,闲散地窝在沙发里,挺拔不在,倒是有点休闲的感觉。
对于江筱禾的疑问,傅柯宇回答道:“江筱禾,我这么清闲,还不得是多亏了你。”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轻巧的很,但听在江筱禾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这口黑锅怎么就又被她给背上了?
就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刚好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所以就要被他逮住,随随便便地就把一口黑锅给扣下来?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江筱禾说道,“要不这样,傅柯宇,下次遇到问题的时候呢,咱们学着先从自己的身上找找问题,你看行吗?”
她好和气啊,江筱禾自己都快被自己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的温和语气给感动了。
就看那傅柯宇脸皮够不够厚,会不会装作听不懂自己说的人话了。
傅柯宇低下头,把脸转向了江筱禾这边,对江筱禾,他说道:“问题?我没有问题,我怎么会有问题?全天下的人都有问题我也不会有问题。”
嗯,全天下的人就他没有问题,为啥?因为他就是个奇葩啊。
他要不是奇葩,那哪儿能那么的特立独行,就他一个人没有问题。
想通其中关联之后,江筱禾肯定地点了点头,充分表达了自己对傅柯宇说话的认同。
可到了这个时候,傅柯宇又不干了,似乎是觉得江筱禾这一次的妥协到来的速度特别的快,心中指不定藏着什么坏招儿呢。
于是他又说:“虽然这么说,但难免有时候我也会有问题。”
哦?
江筱禾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道:“那可真是太难得了,你那么的完美无缺,怎么会存在问题呢?你确定不是别人的问题??”
这一顿揶揄,也只有傅柯宇本人听不出来了。
傅柯宇把目光集中在江筱禾的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别,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对你偶尔会存在的那些问题没有一点点兴趣,不想说你就别说,你说了我也不乐意听。”
欲言又止不就是欲迎还拒,他说不定就等着她问出来呢,她可不上他的当。
但傅柯宇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自觉。
尽管江筱禾已经把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全部摆到了台面上,清晰地表达了出来,就差站到舞台上,开着聚光灯、举着超扩音话筒把话给喊出来了,可傅柯宇不知道是眼睛瞎,还是耳朵聋,对江筱禾的态度,他选择性地进行了无视。
并接过江筱禾的话头,自顾自地说道:“我的问题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吗?我的问题就是你。”
听听吧,看看吧,她就知道从他嘴巴里面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她行得正坐得直,自认是个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怎么这个时候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问题呢?
试着从傅柯宇的角度进行思考,半晌后,江筱禾尝试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说,作为你系统名义上的‘女朋友’,我还不够完美,所以这就是一个完美的你遇到的那个让你不完美的问题?”
傅柯宇的眸光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的猜中了吧?
是上天借给他的那张脸吗敢这么想?
在江筱禾的揣测中,傅柯宇曲起了他的食指,一下勾在了她的下巴上。
江筱禾一巴掌挥舞着把他放上来的手给甩在了一边,还自己上去在他的下巴上了捞了一把,一来一回,这才不算吃亏嘛。
他的下巴虽然看上去光滑,但直到她的手亲自在那看似光滑的下巴上走了一圈,才发现他也还是有着胡子茬的。
江筱禾一想,照他平时这么龟毛的性格,吃个饭擦嘴的次数比张嘴吃东西的次数还要多,把下巴上的胡子打理得这么整洁无暇应该也不算什么难事。
傅柯宇应该是没有想到江筱禾会如此大胆,既然直接抚上了老虎的胡子,他看向她的眼神简直充满了出乎意料。
江筱禾见了便得意了。
呵呵,你没有想到吧?要不是他把下巴上的胡子打理得如此干净,她还要从上面把“老虎”的胡子给拔上三两根下来呢。
“江筱禾,你摸我?”
都等了有一阵子了,傅柯宇才自己的震惊中醒过来,然后直抒胸臆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江筱禾“害”了一声,然后道:“都是文化人,文化人的事情怎么能用‘摸’字来说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把这个字用“打”替换一下。
虽然过不了真实打脸的手瘾,但是过过嘴瘾也是相当不错的。
谁料这傅柯宇“弱势”的态势从来不会存在多过一秒。
只在江筱禾回应他的下一秒,他忽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嘛?”
这回,大吃一惊的人变成了江筱禾。
怎么,说不过她还打算动手了?
这怎么行呢?
“傅柯宇,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把手给我放开”,江筱禾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呢,你敢动手试试??”
嘴上的口号是这么喊的,听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像是遇山开山、遇神杀神一样,气势足得很。
但江筱禾她自己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她可没办法占到什么便宜。
也只有在气势上和言语中吓唬吓唬他了。
可直到这一秒,江筱禾也不知道,这还不是最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因为重头戏永远都会迟来一步。
苍天,谁会知道,或者谁能够提前告诉她,为什么这一刻——就在她刚刚气吞山河般地对傅柯宇进行了指责之后,她的手居然就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了傅柯宇的脸上?
如今,她的小手被傅柯宇握在手中,掌心亲密地贴着傅柯宇的脸,就像恋人捧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一样。
傅柯宇握住她的手,还朝自己的脸中央挤了挤,生生地挤出了几道平时绝对不可能在他脸上见到的褶子,俗称法令纹。
可尽管是这样,他的颜值也还是那么的逆天,并没有因为多出了那几道纹路就不再帅气,反而更加增添了一种连江筱禾都说不出来的韵味。
“……你……这是在干嘛???”
被他的行为举止震惊地久久没有缓过神来,直到掌心中那张属于男人的脸的触感真实传来,她才惊觉一般,和傅柯宇对视着,发出了这致命的一问。
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不,只要是正常的解释就行,合不合理都算了,毕竟对方是傅柯宇,对他绝对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