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知道冯浩前辈你是怎么想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打算信奉那句老话：尽人事以待天命。说不定某天林乾弟弟忽然觉醒了他体内的巨人种族基因，身高突飞猛进大爆发，一口气追上上杉淳追上长谷川追上你了呢！现在不做好准备，到时候可就晚了。”

冯浩脑后扎了一排黑线：“你不是在等待天命，而是在白日做梦！”他一把拉过正打算喝牛奶的林乾，“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林乾，不是长谷川理人！巨人基因什么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看牛奶什么的还是别喝了吧！纯属浪费。”

林乾的嘴唇离开吸管，语气平淡无波地赞叹道：“无稽之谈？浩哥，恭喜啊，作为篮球笨蛋的你居然用对了一个成语。”

冯浩气得连眉毛都跟着一起抖动了：“我们讨论的话题和成语没有半点关系好不好？！还有，别以为我听不懂！总之不许借机笑话我语文水平差！”

林乾含着吸管默默点头。

舒蔓说：“冯浩前辈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又高又快就小瞧其他人的潜力。都说我们要尽人事以待天命了，就算林乾弟弟不能突破体内基因的阻挠，那多喝点牛奶也没有害处嘛！牛奶可以补充蛋白质，免得林乾弟弟身体能量跟不上。”

“……你总是有道理。”

冯浩被舒蔓堵得几乎无话可说。他的提议不仅没有受到教练的重视，还被本该与他位于同一阵营的林乾吐槽了一番。他一气之下干脆甩掉门外那两个志同道合的“乌合之众”，自己跑回教室看篮球杂志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林乾喝光了一瓶牛奶。他苦恼地看着手中的第二瓶牛奶，小声嘀咕道：“为什么蔓蔓姐只监督我……”

除了他，还有张骥这位每天都要喝牛奶的倒霉蛋。

面对林乾的疑问，舒蔓如实解释道：“因为张骥前辈很自觉，而林乾弟弟你却有可能阳奉阴违、把牛奶偷偷倒掉。”

被舒蔓一语说中了小心思的林乾叹着气打开第二瓶牛奶，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气势插上了吸管，然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舒蔓的视线紧紧地固定在林乾拿着的那只牛奶瓶身上，一点一点地随着牛奶的减少而挪动目光，直到牛奶被林乾喝得见底为止。

“很好。”舒蔓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今天的任务又完成了，很好。”

林乾却是一副“我快被牛奶打败了”的表情，十分无奈地望着舒蔓，第无数次试着说服她改变她的想法：“喝再多牛奶也未必……”

正巧来找林乾商量以后比赛安排的霍成烨和张骥从走廊另一边走了过来，张骥手里还拎着两瓶牛奶。

一看到舒蔓，霍成烨的眼睛亮了不少：“蔓蔓！”

舒蔓的眼睛也跟着亮了一下：“霍霍，我正想去找你！”说着，她就抛下林乾，走到霍成烨面前，“我下午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可能会耽误部活，所以想请一会儿假，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今天的训练菜单分量不大，我已经交给教练了，他会帮我把各项训练内容详细地解释给大家。”

“没问题。”霍成烨一口答应，顺便还关心了两句，“有急事？需要我帮忙吗？”

舒蔓说：“谢谢霍霍啦，不过不必了。只是我借了我们大学篮球队的一份训练计划表，但是没想到他们今天也要用，我还是尽早给他们送过去比较好……”

“小舒蔓，”张骥拎着牛奶走向林乾，“我给林乾带了牛奶。”

经过几次比赛的磨练，张骥的胆子比以前大多了。身为副队长，他又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慌里慌张。最近这段时间，张骥的成长速度十分明显，特训效果也极其显着，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挑起大梁。

张骥身上发生的变化，舒蔓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临安篮球队副队长和教练之间的关系一旦融洽起来，张骥也像桃山凛当初叫舒蔓的那样，总想用更亲近的方式称呼教练，而被他用奇奇怪怪的称谓称呼了的舒蔓本身情商就低，竟然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

他们三个交谈甚欢的样子映在林乾的眼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表面笑嘻嘻，心里却在想着：

真是讨厌至极的牛奶。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慢慢爬上林乾的心头，他握紧早已空掉的牛奶瓶，一言不发地走回教室。

坐在课桌边翻看最新一期篮球杂志的冯浩随口问道：“怎么，舒蔓那家伙今天没拉着你再东聊西扯一会儿吗？太阳打东边出来啦？”

林乾说：“没有。所以我要思考对策。”停顿了片刻后，林乾又说：“以及……浩哥啊，太阳本来就从东边升起。这是天文常识，请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否则你初高中地理老师会哭给你看的。”

冯浩：“……这、这种常识并不需要！我只需要知道如何打篮球就足够了！”

林乾：“……嘛，按蔓蔓姐所说的，这大约就是篮球笨蛋的发言吧……”

日本秋季国民体育大会又称“秋之国体”，以都道府县为单位组成代表团参赛，比赛项目众多，包括篮球、网球、棒球等等，既有国际的国家队比赛，也有少年的高中组。

秋之国体每年的举办地点都不一样，今年则定在东京都。由于是各个国家地区之间进行竞技比赛，所以被挑选出来的全是地区内最优秀的球员。

日本篮球界一直流传着“日本篮球三大赛事”这么一个说法。这三大赛事分别是夏季的全国联赛、秋季的国民体育大会、冬季的选拔赛。

夏季的全国联赛又称全国大赛，是各项体育赛事的最大盛会，向来极受重视冬季的选拔赛又称冬季杯，所谓的“选拔”就是指选出有能力的新人，日后甚至可能会被选入国家队，再加上大家对这项赛事的关注度与日俱增，因此也备受推崇。

近几年，秋之国体的参赛球队数量缩减了许多，希望能借此方式把更多一流的球员集中在同一支队伍里，使球赛变得更具可看性。但这种做法却极大地降低了公众的关注度，令秋之国体反而渐渐不如全国大赛和冬季杯有名了。

即便如此，秋之国体仍旧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能接到相关通知的球队也一定是在某个领域中颇具声名的队伍。

虽然是近几年才在国内成为黑马杀出一条血路的新俱乐部，但临安篮球队凭借其连续三年均表现不俗的战绩获得了邀请。

临安市对此表示强烈支持，市长还特意在俱乐部星期一的早会上亲自来点名表扬了篮球队。

中午的时候，队员们到天台上一起吃饭。

“我们以前从来没被邀请过，既然今年得到了这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就一定要争一口气！”徐润生显得十分自豪，“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我们临安篮球队的认可。总之，各位加油！”

趁徐润生正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舒蔓坐到林溪身边。

两个女生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小声交谈起来。

因厨艺欠佳而无法自带午饭的林溪只能吃超市里卖的速食品。她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里面的草莓酱面包：“唔唔……蔓蔓，教练呢？最近好像也没怎么见过他啊……”

“教练？”舒蔓打开便当盒盖，举着筷子想了想，“教练他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前几天说要帮大家洗队服，结果他把一大堆衣服塞进洗衣机，转头就忘了摁开关，硬是在里面泡了两天才被我发现……还有上次的训练计划表也是，一不小心多写了个零，大家差点就真按他誊抄的计划表每天折返跑一百分钟了。”

当时大家难以置信地跑去找舒蔓询问训练计划表究竟有没有出问题时的表情令她至今记忆犹新。

“是吗……”林溪咽下嘴里的面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早猜到会这样了。教练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事很多。全国大赛的时候……算了，不说了。”

两人相顾无言了几秒，然后低头各吃各的午饭。

林溪把面包啃完之后才又问舒蔓：“选拔合宿下星期就要开始了，你打算怎么办？承办方那边有没有让我们这边派几个人过去帮忙？”

所谓的“选拔合宿”是指受邀的篮球队正选队员全体参加的为期一周的合宿。合宿期间将一边针对球员的特点展开特训、一边从中抽选表现出色的球员，以组成阵容最强的国家代表队。因为合宿的时候会把代表队的教练确定下来，所以某些知名俱乐部的优秀教练也在合宿人员名单内。

另外，合宿训练过程中还需要一些稍懂篮球的人负责跑腿帮忙，因此各校同时派出了篮球队的经理随行。

就算大部分的板凳球员和新入队球员不参加合宿，舒蔓依然认为应该没有哪个代表队的板凳深度能超过临安代表队。临安地区汇集了像霍成烨、徐润生和林乾等这样的实力派球员，估计到时候连教练都会头疼该让谁当首发主力。

至于派哪个人去帮忙

舒蔓早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我去就行。”舒蔓大方地把便当盒往林溪面前一推，“我今天的虾球炸得还不错，溪溪你爱不要尝尝？”

林溪从舒蔓的便当盒里捏了一颗炸虾球：“……唔，好吃！”

她忍不住又捏了一颗。

但第二颗还没进嘴，林溪就想起自己该问的事情还没问出答案：“你肯定不是以教练的身份加入这次的合宿，因为地区代表队的教练不可能是你这个挂名小教练……那你去做什么？打杂跑腿？”

小舒蔓压根就不适合当经理，她能干这些粗活重活吗？

林溪忧心忡忡。

舒蔓说：“教练家里有事去不了。估计是和他太太吵架了吧，因为他铁公鸡的性格懂得都懂。他也算是妻管严了，没有他老婆的同意他现在也不敢离开临安太久的吧。”

“需要合宿一个星期吗？”林溪沉吟片刻，“也是。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让来自不同地区的各位球员适应彼此的打球风格。国家代表队毕竟是由几乎没怎么配合过的球员组成的队伍，万一比赛的时候因不习惯队友的打法而无法迅速进入状态……想想就觉得要命啊。幸好教练支持你们去合宿，只要求不耽误平时训练就好反正这些方面只要有蔓蔓你在就没问题呢！”

舒蔓说：“所以我这次非去不可。因为被选中的只有各队的正选队员，其他部员的训练势必要拜托溪溪你了。不过我实在害怕教练再……”她叹叹气。

林溪也跟着她叹气：“别担心教练，他的恢复能力可比我们厉害多了。实在不行，我也过去帮帮忙，你最多就离开一个星期而已，我应该能挤出时间。”

舒蔓和林溪为临安队教练担忧，而临安队的正选队员们却在为舒蔓担忧。

几天后，在前往合宿地点的车上，张骥被众人合力推了出来。

“……小舒蔓。”

张骥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正负责发放合宿须知的舒蔓歪歪脑袋：“张骥前辈？”

“你……咳，你要不要先坐下来再说话？”张骥担惊受怕地看着舒蔓在行驶中的巴士上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这种东西让大家互相传一下就可以啊！”

刚把资料分发完毕的舒蔓回头安慰张骥：“没事，我平衡感不……”

“错”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巴士急转弯带来的惯性就令舒蔓向后一栽。她脸上的惊讶与惊慌一闪而过，下意识地挥舞胳膊想扶住点什么东西。然而随着巴士的前行，她脚底不稳，眼看即将摔到一旁的椅背上、磕个头破血流。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斜伸过来，稳稳地托住舒蔓的胳膊肘，顺势一提一带就将她揽到自己身边。

“蔓蔓，小心。”

手的主人低声提醒着舒蔓。接着，他松开了舒蔓的胳膊，却借那一带之力把她按进了座位。

舒蔓惊魂不定地望着救了自己一命的霍成烨：“……谢谢霍霍啦。”

短短三秒就完成了英雄救美大业的霍成烨波澜不惊地嘱咐她：“蔓蔓，还是坐着比较安全。”

我只好被迫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