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说：“关于这点，我请教过我大学的前辈思维前辈，他似乎挺看好这个办法。虽然是有点冒险，但效果应该不错，而且也不会浪费很多时间……嗯，我去找教练商量一下。如果两位教练同意了，那么他们一定可以制定出更详细更合理的计划。”

结果高一航教练和上海队教练真的采纳了舒蔓的建议，并紧锣密鼓地连夜赶出执行方案，准备在比赛前的那次训练中进行野外生存活动。

当教练宣布下次的集训将有所改变时，队员们还没有什么太大反应。等过了一个星期，真正到最后一次集训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突然袭击”。

教练让他们去山上修行。

徐润生瞠目结舌：“修行特训是个啥？”

高一航教练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与说明：“距我们的集训基地不远处有一座山，虽然山不高，但毕竟是经常展开野外生存活动的地方，对你们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总之，不许带任何食物，可以带水。特训时间为两天一夜，由舒蔓助教和安洋助教带队。先在这里预祝各位明天下午能顺利归来！”

“这是什么啊？”

“什么意思嘛！”

一时间，队员们别无他话，只能一边积了满肚子的“什么”，一边按教练的要求收拾行囊、为这所谓的“山上修行”做准备。

趁大家忙着收拾东西、没注意自己这边的时候，黎言低头，笑问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舒蔓：“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我记得国青队之前也折腾过几次修行特训，不过持续的时间可比这次长多了。”

舒蔓朝黎言比了比手里厚厚的一沓计划书：“我只负责提议，教练们的最终决定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何况这份完整的计划全都出自于高一航教练和秦姜教练之手，我和安洋前辈勉强算是执行这项计划的打杂人员。到时候我们会严格监督大家包括黎言哥哥在内。”

黎言叹气：“我就知道一旦碰上这种好事，绝对跑不掉我的份。”

他又不像那群无法彻底融入代表队小团体的家伙们一样需要磨练敲打。

舒蔓抬头，表情认真地盯着黎言的眼睛：“作为队长，黎言哥哥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理由很充分，所以我被迫中奖了？”黎言耸耸肩，“哈哈，这还真是你的风格。不过我很怀疑这个修行到底能不能达成你们希望得到的效果。另外，比赛下下个星期就开始了，先不管成功与否，如果有队员因为在山上修行而受伤……”

舒蔓看看对面正怒吼着“都告诉你别再带漫画和了啊笨蛋吴起”的安洋，然后悄声说道：“就要稍微有些危险才能让大家明白同心协力的重要性这是教练的意思。”

黎言苦笑：“你们太疯狂了……”

舒蔓笑道：“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我们不疯狂嘛。”

尽管教练再三强调不许随身携带食品，安洋依然从冯浩和林乾的背包里搜出了好几盒压缩饼干，尽显临安队队员们的吃货本质。霍成烨原本打算动用自己得天独厚的神隐技能躲过此劫，不料舒蔓牌“霍霍探测仪”发挥稳定，赶在某人即将悄悄消失前逮住了他，并从他包里翻出冯浩偷偷藏进去的袋装点心。

霍成烨面对舒蔓本就柔和的嗓音放得更软了：“蔓蔓。”

舒蔓态度相当强硬：“没得商量，一律没收！”

霍成烨眼巴巴地瞅着她：“可是我们路上会饿。”

舒蔓迟疑：“唔……不能助纣为虐……”接着她猛然警觉，“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霍成烨默默地用他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舒蔓。

舒蔓扭头不理霍成烨了。趁宋简嘲笑三个临安队员“吃心不改”时，舒蔓转身，一鼓作气地从宋简的行囊中掏出两本修仙。

终于有机会板起脸来的舒蔓既轻又快地甩出一个词：“没收！”

宋简像被掐住喉咙的山鸡，笑声一下子就卡壳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爱耍小聪明的柳南泉虽然把巧克力藏得严严实实，却怎么也抵不过舒蔓的火眼金睛。安洋对吴起的背包进行了深度扫描，竟然又从夹缝里取出一本漫画书，气得她手抖，而李雨泓则开启了不停道歉的复读模式，搅得舒蔓脑仁疼。

结果毫不意外，除了遵守纪律、一丝不苟的赵科，几乎所有队员的背包检查都不合格，甚至连黎言也不愿免俗，十分随大流地私藏了违禁物品薯片。

舒蔓的脸一黑：“……黎、言、队、长。”

霍成烨淡淡补充：“队长要做表率。”

被后辈教育了啊。

于是笑眯眯的黎言自觉上交了他的原味薯片。

检查过后，安洋说：“水壶、绳索、火柴、哨子、雨衣、手电筒、指南针、急救包……这些才是大家需要随身携带的东西。教练已经派人在指定地点设好了帐篷，里面有防潮垫和睡袋，还有充饥的食物，只要大家按时抵达就能吃饭休息了。”

随着教练一声哨响，十几位队员同时出发，舒蔓和安洋则与两名教练坐车在前面领路。

在经过起初的抗拒心理之后，男生们很快就对修行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毕竟是一次可以同大自然接触的机会，并且教练没有布置额外的训练任务，只说在山上待足两天一夜就算过关，所以大多数队员感觉挺新奇。

舒蔓和安洋并非一直坐在车里，刚到山脚，她们就下车陪着男生们一起步行上山。

开始的时候，这群大男生还有心思举着手机四处拍照留念，简直像小学生的郊游踏青。但他们很快便发现山上信号极差，才走了不到十分钟的山路，手机上就显示“圈外”字样了。众人耐着性子继续向前，绕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找着帐篷的影子。

“怎么回事？”吴起两手托着后脑勺，语气里满满的全是不耐烦，“还没到？安洋，这颗歪脖子树我们至少见了三次，你迷路了吗？”

安洋没说话，舒蔓代她回答：“请吴起前辈稍安勿躁。”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岔口，安洋忽然说：“从这里开始，大家要学会看地图、用指南针，因为我和小舒蔓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后面的路，只能靠大家一起努力。”

“什么？”

“开玩笑呢？”

“别这么玩人啊！”

赵航、柳南泉和赵思鹏等人明显无法接受。

舒蔓反手将教练给她的计划递向众人：“不相信就自己看好了。教练如此安排的目的无非是想考验各位前辈的协作能力和应变能力，如果连这么一点区区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她面无表情地环视着眼前这十几个大男生，眼底却实实在在地泛起了浓浓的不屑与轻意，“那你们直接回去吧。我和安洋前辈会跟教练解释清楚，因为各位前辈十分害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完成修行，所以本次修行只得半途而废、就此打住了。”

安洋笑着说道：“请大家安心，我们一定如实汇报，绝不掺假。”

她们一唱一和，说得每个男生眼底都燃起了火焰，谁也不想被女生嘲笑。

霍成烨微叹，继而同大家一样拿出事先发到他们每个人手上的简易地图，默默研究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走。

曲曲折折的黑杠杠歪七扭八地连着一个蓝色三角和一个红色圆点，红色圆点的旁边潦草地着“帐篷”的字样，似乎正是大家要寻找的地方。但是

没过多久，有人问：“谁看得懂这张地图？”

周围一片静默，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一张张苦瓜脸。

最容易被人忽略的霍成烨突然开口：“那个……我好像可以看懂。”

柳南泉嘻嘻哈哈地说道：“霍成烨？真亏你能看懂呢，这鬼画符一般的地图。”他哗啦啦地甩着印有地图的薄纸，“简笔画都比它强。”

霍成烨说：“其实地图已经画得很详细了。如果以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分析，这里就是前面的那个岔道，过了岔道，马上就要右转弯。对照两条小路的路况和地图上显示出来的信息……我认为我们应该往左边走。”说着，他伸出手指向其中一条小路，“就这条。”

顺着黑子的手看向他指出来的那条小路，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个右转弯。

众人齐齐惊叹：“哇”

“哇什么？才不是咧！”吴起挖挖耳朵，“我觉得我们该朝南走。”

冯浩举手：“我附议。”

难得冯浩能吴起站进同一阵营，所以他的附议引来了不少惊讶的侧目。

安洋当即由“哇”的状态迅速切换至“哼”的状态：“朝南走？难道你知道哪边是南吗？”

舒蔓也说：“如果非要让我从霍霍和吴起前辈中间选择一个的话，那我投霍霍一票。吴起前辈太不靠谱了冯浩前辈的方向感也不怎么样。”

赵航说：“虽然我不想支持霍成烨，但都到这个时候了……我勉为其难地赞成他一次。”

不被众人看好的吴起瞬怒：“你们！”

张骥弱弱插话：“其实……我倒赞同吴起和冯浩……”

柳南泉迅速与赵航划清界限：“嘛，朝南走没错，我支持朝南走。问题是谁带指南针了？今天阴天，没有太阳可找不到南啊。”

“不，走左边！”

“南面！”

不一会儿，十几个人就分成了两拨，为走哪条路而展开激烈的辩论。

舒蔓回头看看一直在她身后不超过三步远的霍成烨，然后又偏头问旁边的黎言：“反正一共只有两条路，非此即彼。黎言哥哥认为该怎么走才对？”

“我吗？”

顶着霍成烨若有似无的杀气，黎言笑着揉了揉舒蔓的头发，然后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展现出他的队长风采，力排众议地选择了吴起的方案。

“因为我相信野兽的直觉。”

面对部分队员的疑问，黎言如是回答。

且不论吴起和冯浩是不是具有野兽的直觉，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众人总算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帐篷。

“呼，累死了……”

“呜，还以为会挂掉……”

“唉，头一次碰上这么难走的山路……”

男生们一边小声抱怨着，一边分批往不同的帐篷里钻。黎言丢下一句“我去找水源”，接着就大步朝丛林深处走去。

走了大半天，舒蔓早已像其他男生一样灰头土脸。

但她并不忙着钻进帐篷里去找食物，而是观察起附近的地形。她发现四个帐篷的布局别具匠心，外围的三个帐篷稍微大一些，把那个小小的、最多能住两个人的帐篷挤在正中间。

洗完脸回来的安洋见状扑哧一笑：“所以小帐篷就是我们女生住的地方？我敢打赌，这一定是高一航教练出的主意。”

几句话的工夫而已，男生们就又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只有米和菜！其他什么都没有！”

安洋支吾了一会儿，实在不愿意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们。

毫无畏惧的舒蔓接过了解说的重担：“抱歉，我忘记提前通知各位前辈了。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准备好的饭菜，要想填饱肚子，必须自己动手。”停顿了两三秒之后，她又在众人殷切盼望的目光中善意补充了一句，“如果哪位前辈不会做饭，可以拜托其他人帮忙。”

林乾笑得狗腿：“既然这样……蔓蔓姐啊，能不能请你帮帮忙？”

“不行。”舒蔓否定了他的请求，“我只负责我自己，最多再加安洋前辈。”

安洋的星星眼中盈满感动的泪水：“小舒蔓你真好！”

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干净水源的黎言归队后发现两口大锅被支了起来，舒蔓和安洋正一个切菜、一个淘米，忙得不亦乐乎。男生则聚成一团，不知在做什么，只听他们嘴里念念有词：“现在有霍成烨和徐润生……张骥呢？哦哦，柳南泉也没问题吗？赵航……吴起铁定没戏！还有谁会？啊，好像有点不对吧？总觉得还少算了个谁？”

赵科说：“如果是水煮蛋……”

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黎言立即脚跟一转，厚着脸皮凑近舒蔓：“我来帮你？”

舒蔓菜刀一挥，以刀口指向男生堆：“黎言哥哥不是号称厨艺一绝？正好能拯救无饭可吃的前辈们。”

打发走黎言，霍成烨又冒了出来：“蔓蔓。”

舒蔓叹气：“抱歉了，霍霍。我不能打破原则让你蹭饭。

我只好被迫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