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橘昏迷转醒时,见到的一切都是黑暗潮湿的,狭小的空间,没有窗户也没有摆放蜡烛,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她的姿势是跪着的,膝盖接触到冰凉的地板,生疼。
她起初不适应这环境,眼前朦朦胧胧的一片,后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十分的阴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开始心慌起来,刚想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她剧烈挣扎了起来,惊恐地意识到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铐起来了。
锁链撞击的声音。
接着她就听到了那阵脚步声。门开了。一个身穿墨色劲装的男人拿着烛台走了进来,眼神冷淡,他的腰间有一个缺月花纹的木质令牌。
周未橘在光下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摆设,除了这个把人拷在墙上的锁链。
而她正是被铐在墙上。
男人扫视了一眼周未橘,随即转身问道:“是她吗?”
身后是一个白袍男子,带着半块银制面具,神情慵懒,手中一把空白折扇,腰间却是一块牙色玉佩,刻着相同的缺月纹,在他一步一步走近时晃荡着,看似是风流倜傥。
面具男子扇着纯白的扇子,踱步来到周未橘面前,弯下腰仔细地打量着周未橘,然后直起身子,勾起一抹微笑道:“对,就是她。”
周未橘心头涌上的一阵阵恐惧快把她给击晕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是人贩子吗?为什么要把她给铐起来?还问是不是她,难道是要绑架她来骗周家的钱?那跟她一起来的周与欢呢?
她顿时心乱如麻,可是四肢都不能动弹,也出不了声,只有眼泪滚烫地砸下来,她闭上眼,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不会就要这么死了吧?
“哭了。”那扇着扇子的白袍男子笑着对那表面无情的冷淡男人说道。
“你审她吧,我没精力应付这种货色。”冷淡男子看她这样就哭了,毫无兴趣,转身就走。
“也好,长得倒是娇嫩,我最喜欢跟小美人儿聊天了。”白袍男子啪的一声合上扇子,直视着周未橘。
等到那冷淡男子走出了狭小的房间,那白袍男子才笑眯眯地缓缓开口道:“别哭,小美人儿,我可比刚刚那个铁牛温柔多啦,你尽管放心,也就问几个问题而已。”
他这话自然没有让周未橘放松心情,反而更加紧张。
显然她这是被带入了一个狼窝,而且是精心谋划好的,也许那周与欢也是计划的一环,所以今天她的反应这么奇怪。
不管如何,她都得活下去。
周未橘的大脑开始迅速运转起来。
“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个少年一起饮酒?还在别人家的屋顶上?”
白袍少年一边笑意盈盈地问着,一边蹲下身子给周未橘摘下口上捂着的布条,动作可称得上是极其温柔。
周未橘喘过气的那一瞬间脑中迅速反应过来白袍男子所说的话,意识到这一定是子时的仇人,昨天那个刺客,不过只是在明面上出现的罢了,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也许跟昨天那个是同一伙的,也许是另一个。
她这才真真切切地明白子时昨日所说“失了那剑,就没几天活头”是什么意思。
天下第一杀的位置,果然不是那么好坐的。仇人遍布各个角落。
她知道想让子时现在像小说里救女主那样突然驾着七彩祥云出现唰唰唰杀掉所有反派是不可能的,她没有女主光环,跟子时也没有恩怨纠缠可言,他绝不会跑来这里,没多思考,她缓缓开口道:“你是说那剑客?是,确实一起饮酒。”
白袍男子似是被她的直截了当给惊异到了,挑了挑眉道:“那么你可知那少年身在何处?”
周未橘闭上眼,眼泪唰啦啦顺着细腻柔软的脸颊滚落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用哀怨的声音开口道:“自然是不知。我对那少年是一见钟情,在解忧楼与他倾诉衷肠,他邀我饮酒,我本欣喜若狂便忙不迭同意了,谁知那剑客只是拿我寻欢作乐罢了,与我饮完酒就翻脸不认人,连个名字都不愿意留下,任凭我如何询问是哪家的公子也不肯告诉我。”
她故意掐着嗓音说话,像是在唱戏,似是浅薄的姑娘在埋怨着负心人,同时又不忘流露出一些恐惧,显示出自己对陌生环境的胆怯懦弱,虽然也不只是演戏。
“对了,他还杀人,”周未橘说到这里还开始小声啜泣起来,“大晚上的,月黑风高,突然冒出来个人拿着剑想杀我,我吓得晕倒过去,醒来就见到那剑客擦着剑说要带我回家,我不敢违抗,怕他也一剑杀了我,只好听他的话任由他送我回去,他倒是温柔,还安慰我不要害怕不会有人伤害我,然后那少年就离开了。难不成,你也想问那少年的去向?”
那白袍男子听着听着,似是在考虑这故事的真实性,双眼眯起,上下打量着有些狼狈的周未橘,少女此时被锁链禁锢着,头发也有些凌乱,眼神却是灵动,透着哀伤的光芒,在狭小的的暗室里昏暗光线下显得有种诡异的美感,神态倒不似是骗人,还有些吓得发抖,看来是真不知东方宵分的下落。
白袍男子思及此,麻利地站起身,将扇子一开,笑意盈盈地道:“那看来是我们误会这位小姐了,那人欠我们一些东西,我们急着要用,才会将小姐带来这里询问,还望小姐不要计较,当作此时没有发生,不要声张。”
眼神中透露着隐隐的威胁。
周未橘心里嘲笑,要是准备好好询问,就不会把她锁在墙上了。
面上却不显,装作一副深闺女子不谙世事的模样道:“真的吗?那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心悦他了,你们怎么能把我抓起来呢?我跟他没关系了,快放了我,我还要回家找我的未婚夫呢。”
她长得人畜无害,声音娇软,一看就是不会撒谎的姑娘家,这话中既有埋怨也有信赖,显得单纯又无知,也撇清了关系。
白袍男子笑着收了扇子,准备上前去给她解了枷锁,靠近她时轻轻把头侧过来,将唇靠近周未橘的耳朵,顿时令周未橘浑身起鸡皮疙瘩。
“姑娘倒是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