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那剑客一近了身,白袍男子瞬间就不淡定了,他猛的开始后退,妄图躲开,接着使用暗器,可是破绽已经出现了,怎么可能扳回局势?
下一瞬,那长剑就抵上了他的脖颈,压着他的颈动脉。
白袍男子面容扭曲,有些歇斯底里:“东方宵分,非要与我作对!处处与我作对!你们等着,总有一天,食月阁会灭了戏仙殿,叫你们血债血偿!”
然而话还没说完,那剑客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记住我的名字。清璆。待你下地狱之时,也不要忘记。”声音清冷,毫无情绪。
血光四溅,狭小的房间里满是粘稠,腥气狂溢。清璆身上依然水色长衫,不染纤尘,剑锋上的血珠顺着它的形状滑落,滴在地板上,被血洗过,剑还是一样的干净澈亮。
地上尸体的惨状,跟眼前这个风光霁月的男子看上去格格不入。
周未橘险些呕吐出来。
她紧紧闭上眼,浑身上下打颤。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为什么子时和子时的朋友都喜欢用剑捅别人的喉咙??
周未橘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心中暗暗道幸好这是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大清,不然她早就吓晕过去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清璆突然提剑向她走来。
脚步沉稳,一步一步。
周未橘的心莫名就开始慌了。
她努力抬起头,发现清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毫无情绪,提剑就要砍下来。
周未橘失声叫了一声,恐惧地闭上了眼。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随即是碎裂。
下一瞬,周未橘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桎梏突然消失了。
四肢可以活动的那刻,周未橘仿佛大梦一场转醒,噩梦只是虚惊一场。
刚刚被锁在墙上的巨大恐惧感还在她脑中阵阵激起涟漪,四肢都是软的。
“跟我走。”
“去哪?”声音还在颤抖。
“找子时。他让我带你去竹雨阁。”
清璆声音依旧清冷,他碰都不碰周未橘,直接就准备离开,让周未橘跟着他。
周未橘努力试着站起来,可是四肢发软,还在抖。
“我走不动。”
她不得不开口。
清璆抱剑转身,双眼凝视着周未橘,眼神中有一丝鄙夷被她捕捉到了。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道:“等我缓一下行吗,我都被锁了得有一个时辰了,血液都快逆流完了。”
清璆面色淡淡,靠墙一站,就那么等着她起来。
周未橘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等她终于缓完了,艰难地站起来时,清璆直接就转身大步离开,那衣袍翻飞的潇洒和不自知的怨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什么杀父仇人,一剑报仇雪恨。
周未橘跟着清璆在迷宫一样的地下走来走去时,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被绑架来的。
“等等,我能不能先回趟家?”
清璆转头,这回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在俊逸淡泊的剑客脸上十分少见。
“不能。”
周未橘叹了口气。
清璆走得极快,她有些跟不上,不得不跑两步跟上,地道很昏暗,清璆也没有拿着蜡烛,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
“走慢一点。”周未橘听着清璆的脚步声有些远,心中有些慌,不得不跑着跟上。
结果这一跑,脚下突然拌到了什么,她猛的一扑,直直摔在了清璆脚边,发出沉闷的一声,是她膝盖磕地的声音。
倒霉!她有些欲哭无泪,走个夜路都能摔吗?
待她看清拌她的是什么时,差点吓到晕倒。
一个头。
“啊啊啊啊啊!”周未橘猛的一往后撤,正好撞到清璆的腿。
“起来。”清璆声音清冷,却带上了丝丝寒气。
周未橘强忍着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尸体而已,也不是没见过。
她憋住尖叫,心脏跳动似打雷。
当她准备站起来的那一刻,手却碰到了清璆的剑。
她以为她碰到的是他的腿,大脑中嗡了一声,心想:不会吧,这人看上去行动自如,原来是个残疾人?这是他的假肢吗?
不由得又摸了一下那剑。
剑发出了一声沉鸣。
周未橘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却响起了少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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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清璆。从此你就是我的剑了,你名为,子虚。”
视线朦胧之中,周未橘见到那水色长衫的剑客,犹是童颜之时。脸模模糊糊,声音却一样的清冷。
画面突然转动。
清璆跪在那以黑曜石制成的墨色殿堂前,剑就在他手中,被捧于额前。
“弟子清璆,定不辱师门,谨记师父教导,游历天下,精修剑。”
“起来吧。去找你在京城游历的师兄。他每个月总会有一天在那解忧楼里醉酒,去找他,告诉他你是谁。”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空中。
她看到清璆重重跪了一记,闭眼道:“是。”
画面又转变。
周未橘眼神一晃,听到剑声嗡鸣,随即是两把剑交锋在一起,发出更加强烈的嗡鸣声,天地仿佛被割裂一般巨响。
她险些脑壳炸裂。
待她看清了眼前是什么样的场景,不由得吃惊。
是子时和清璆在打架。
在悬崖之上,一把细长洁净的剑与一把满是血污的剑交锋。
“师父命我来寻你,你却二话不说当头挥剑,有违师父的教导。东方宵分,你自去向师父请罪!”清璆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清冷,有磅礴怒意。
东方宵分却慵懒地挥着剑,只手挡下清璆的进攻。
“向师父请罪?”他嗤笑一声。“她命你来寻我,可是也命我打你一顿。”
清璆怒了:“胡说!师父一向看重师兄弟情谊,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东方宵分,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待师父出关,你就不只是挨罚了。”
东方宵分笑了,少年人明晃晃的潇洒。
“一个月前我就收到了师父的信,叫我什么也别管,上来砍你,看你什么反应。结果正如她所说,你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爱意气用事。”
他转守为攻,突然用子夜刺向清璆的门面。
“你修剑的方式与我不同,讲究的就是心静,你却如此暴躁,瞧瞧,这剑气都乱成什么样了。”
东方宵分笑着进攻,看清璆艰难防守,说不出一字反驳他。
“意气用事,于我自然是好处。毕竟我强。但是你呢?你这就是小娄娄不知天高地厚,在那些江湖说书人的话本子里活不过一集的小学徒。”
东方宵分突然抽回剑,失了衷心的清璆险些一个踉跄倒地,手中的子虚一下摔落在地,发出一身哀鸣。
清璆不可置信地凝视着自己的手。
“所以少年,好好修炼心性,再说师父如何如何指导你好好做人吧。”
东方宵分收了剑,哼着歌向远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