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湘挑眉,连连后退了几步,却被谢安琛一把抵住胳膊,半是搀扶半是钳制得将她带入其中。
“九斤,吃!”
“行了行,给你。”
……
她被推搡到了一个牌桌之上,一群醉醺醺的男人光着膀子,正酣畅淋漓地博弈着。
顾明湘听到他在耳边说:
“好好看着,这群人是怎么狗咬狗的。”
她清楚地听到,他在戏谑地笑,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乐于见这些人如此。
剑拔弩张……为了一点他根本不堪入眼的钱赌上身家性命,就像人们爱看斗鸡斗狗一样。
她低低地问:“你想叫我来做什么?帮你当枪手吗?”
“不,”谢安琛的手温柔地搭在她肩头,在耳畔“嘘”了一声,说:
“你只需要安静地看一会。”
在喧闹中待了许久,她后知后觉的明白:
原来,瀚海集团这些年风生水起,除了地面上的生意,还有这地下的肮脏交易。
在这座城,他是这片灰色地带的老大。
“原来,你就是靠这样压榨底层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和价值,来扩充自己庞大商业版图的,佩服。”
她不屑地讽刺道。
谢安琛睨了她一眼,“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懂的。”
他似笑非笑,说这话时,不仅将大手覆在她头上,甚至贴近到她的耳后。
一米八的身高让他对她形成居高临下的姿态。
从到临这赌场的一刻,谢安琛就与在外面时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明湘皱着眉头,不悦地扭过头去,继续往下观察着情况。
毕竟,防止四号人物坠入歧途,也是她的快穿任务之一。
很快,她看到一个大汉拿着一沓钱,仰头哈哈大笑,转头就去参与了下一场赌局中。
其余几个则是失意人,纷纷瘫软在地上。
几人被保安拉了出去,那姿势并不像在拖人,而是拖着几匹瘦骨嶙峋的牲畜。
“呕——”
输了全部身家的那个中年男人,正在不住地呕血。
其中一个保安跑到谢安琛面前,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谢安琛默认地颔首。
接着,保安就按流程给他塞了几百块钱,并带那人下去,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顾明湘不解:“你还能这么大发善心,真令我惊讶。”
谢安琛沉声道:“知道在旧时赌档里,祖师爷留下过什么训话吗?”
她嗤之以鼻,“你们这个行当,还有祖师爷?”
他默默将纤长白皙的手束回口袋,仰眸望着窗口,“赌档里的规矩,当有人输得倾家荡产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必要给他们一些足以回家的钱。”
顾明湘愣了一瞬,十分诧异地蹙了蹙眉,忽而大笑。
她冷然说:
“谢安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慈悲善良,是不是觉得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好吃懒做,还渴望天上掉馅饼,你没有一丁点错,对不对?”
谢安琛皱眉:“我当然没错。我错在哪儿了?”
她默默咬唇,在心中想,果然从小养尊处优的人,从不知道什么叫“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也不懂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