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狱有行刑官,专门负责刑斩之事。
其下又有刽子手一职。
手中一把刀,以血养煞,既可斩人,也可斩妖。
行刑官是不用想了……
行刑官里有个官字,是从九品,正经的官籍,非是他一个捕头可以染指。
赵空烈真正属意的是刽子手。
昨天回城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初时他只觉得,识海中的那册书卷,居然可以剥离、融合妖族的神通,不可谓不神奇。
但仔细想想,却发现自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神通再好,若是没有了功德,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可谓看得见,吃不着。
真正有用的是功德才对!
融合血脉,抵消晦运,无处不见神奇……
这还只是目前所见,往后说不定还有更多的用处。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有了目标,心中更是通畅了许多。
同时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脱离南署,加入镇狱?
脱离相对简单一些,南署和镇狱同属镇魇司,属于内部流动,应该没有太大阻力。
何况他只是区区丙籍捕头,走也就走了,南署那些大人们日理万机,还不至于为难他这么一个小人物。
可问题是,他不确定那位铜印大人所说的好差事,到底是什么差事?
刽子手算不算好差事?
对别人来说,未必是什么好差事。
据说刽子手一职,非命硬大凶之人不能担任。
否则一刀下去,砍得是别人的头颅,损的却是自己的命数。
但对赵空烈来说,这却是个极好的差事。
有识海中的书卷为凭,对他来说,斩妖除魔是有功德可拿的。
只要能收获功德,他并不在乎命数是否受损……
功德能抵消晦运,想必也是可以弥补命数的。
只要数成正比,一切都不是问题。
更何况,行刑台上手起刀落,说不定还有神通可以收获。
他此时未至一景,短时间内也未必会有突破,必须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增补实力。
没办法,世事凶险,邪祟横行,镇魇司的这碗饭尤其不好吃。
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步了死去老爹的后尘。
“多想无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先去武备司,将狐皮处理掉。”
“然后去找陈苦,问问那位铜印大人的信息……”
“最后才是去镇狱,若是事有可为,那就留下。”
“若是不合适,至少也要将腰牌还给人家,顺便表达谢意……”
他心中想定,便不再耽搁,取了狐皮后,出门径直往武备司而去。
……
一路行去,识海中的书卷并未合上,而是不断的有字迹浮现,将他的行程举止一一记录,有时候甚至还加上了一些旁白。
赵空烈不由有些无语。
毕竟他就是书中的主角,看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被记录下来,始终有一种被监视,甚至是被偷窥的感觉。
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并且书中的旁白,有时也能给他一些额外提醒。
比如来到武备司后,书中就点明武备司的库房分南北两库,南库总管为人方正,从不徇私,北库的总管却是性卑且多谄。
于是他毫不犹豫就去了北库,然后亮出镇狱的腰牌,假托某位铜印大人之名,不仅顺利卖出了狐皮,甚至还多卖了十来两。
这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前世身为卧底,除了坚守心中那道底线,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方正之人,否则早就死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种狐假虎威的小小伎俩,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使来可谓得心应手。
出了武备司,他径直往南署而去。
不料刚进南署大门,就被人一把拽住……
“臭小子,昨晚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署里交差?”
“我还以为你被妖物给吃了呢!”
说话这人身形瘦长,肤色黝黑,年纪看着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
赵空烈也没提妖狐的事,只道:“苦哥,昨晚我回来的迟,就直接回家了。”
这人姓陈名苦,是赵空烈死去老爹的同僚。
他和赵空烈一样,二十不到就入了籍,跟着赵空烈的老爹混了六七年,也算是半个徒弟。
陈苦伸手就去拍赵空烈的脑袋,口中道:“叫什么苦哥,没大没小,叫叔……”
这一拍,却是拍了个空。
赵空烈最烦别人碰自己脑袋,也不肯叫大自己不到十岁的人为叔。
更何况,论心理年龄的话,陈苦也就和他一般大。
“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
陈苦瞪眼道:“我告诉你,昨日南山狩妖,咱们南署折了两个人!下次你再这样,苦叔就不管你了……”
昨日狩妖,他特意将赵空烈安排在南山的最外围,说是巡守,其实就是划水。
他这么做,一是因为赵空烈本就年少,不堪大用。
二是看在赵空烈死去老爹的面上……
老的刚走没多久,总不能让小的紧随着就去,黄泉路急,却也没有这么急的。
赵空烈非是不知好歹的人,当即诚心谢过,随即问道:“署里折了两个人?”
“都是老谢那组的人,一个叫王志,一个叫柳河,你应该都见过……”
陈苦神色郁郁,道:“我听说其他署也折了好几个人,这次狩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首恶没抓住,还跑了几个小的,不过好在道路算是靖清了,不耽误今年的秋闱。不然的话,太守老大人怕是要掀桌子了!”
赵空烈心中不由诧异,镇魇司本部出马,加上四署联动,这样都没能诛除首恶?
他不由‘看’了一眼识海中的书卷。
书卷之上,金字未消,提醒着他尚有妖狐的记忆未曾阅读,以及是否消耗功德,融合狐族神通?
“还是得找时间看看这份记忆,说不定就能找到和南山之妖相关的信息……”
至于神通一事,他心中也已想好,回头就立刻融合。
功德虽好,但不用的话就如同银行里的存款,始终只是数字。
陈苦刚才的话,让他暗自心惊,好好的两个人,说没就没了,这个世界真是太过凶险。
当务之急,除了加强自身之外,跳槽去镇狱,恐怕已是势在必行。
“苦哥,跟你说件事,我打算去镇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