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危险,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如烟笑着问道。
“下官不敢。”
知道了这女人的真实身份,陆安平的回答立刻变得公式化了。
光是惊羽卫他就已经惹不起了,这女人眼看着比惊羽卫的地位还高,真要惹急了,请他吃几顿牢饭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看你的样子,似乎对于我很不满?”
如烟歪着脑袋问道。
“能原谅女人谎言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陆安平祭出名人名言。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谎了?”
眯着好看的眼眸,如烟一脸无辜地说道。
陆安平终于忍不住了:“你说你是名巫祝!”
“对啊,我是蜀州人,巫祝起源之地,是一名巫祝有什么奇怪的?”
如烟眨了眨眼。
陆安平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算看出来了,这女人打一开始就把他装套儿里了。
世人皆知北荒扶余人以巫祝为神教,但却鲜有人知,上古时期,巫祝本就源自蜀州。
甚至可以说,蜀州的巫祝才是正统传承。
但平北战役给大新朝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为了避免各州之间的冲突,已经很少有人再提蜀州巫祝,所以陆安平才因为如烟的一句“我是一名巫祝”,而产生了误解。
而现在看来,如烟不但是一名巫祝,还是一名有身份的巫祝。
陆安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一名夜不收?”
刚刚惊羽卫对如烟使用的称呼,恰好被陆安平听到了。
夜不收是一个组织。
如果说惊羽卫监察百官,是悬在百官头顶的骄阳明镜。
那夜不收就是黑夜中的恶鬼,执行那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任务。
看着若有所思的陆安平,如烟浅浅一笑:“没错,我这次的任务是回收戏言书。”
难怪!
陆安平之前就疑惑,为什么如烟一个七品梦巫,竟然会在京城里随身携带着一本这么危险的乙等封禁物。
而且在自己被戏言书拖入梦境的时候,她突然出现,引诱自己第二天带着戏言书立刻去找她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梦境里的人。
原来是任务。
他长出了一口气,又不知怎的,心中还有一丝小小的失落。
“那恭喜你,任务完成了。”
陆安平笑道。
“是呢,该执行下一个任务了。”
如烟点点头,好看的眸子忽闪忽闪着。
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陆安平,抱拳起身:“告辞。”
“嗯。”
如烟点点头,坐回镜台前。
陆安平转身离开,忽而听到那柔软如绸缎的声音响起:“过几日中秋,来这过节怎么样?”
他回头看去,如烟认真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小心画眉,然后回过头,朝他莞尔一笑:“我请你。”
呵,女人。
陆安平转过身,举起右手随意挥了挥。
竟然拿白嫖勾引自己?
真是把我看透了。
……
晚间。
陆府餐桌。
今日姨娘显得格外开心,拿着匹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着,美滋滋地模样倒显得有些容光焕发。
陆大江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日捡到钱了?”
姨娘一下就来劲了:“今日裕氏布行新到了一批流水缎,货量有限,数百人争抢,裕氏布行的老板与我是旧识,特意帮我留了几匹。”
陆大江惊讶抬头:“不要钱?”
“怎么可能不要钱!”
姨娘容光焕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但当面拒绝这不是显得我没有礼数嘛,我便将这些流水缎带了回来,明日借口说这颜色你不喜欢,退还给他。”
“这颜色挺好看的。”陆大江反驳道。
啪!
姨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
她低头将流水缎小心卷起,收回锦盒内,闷声说道:“我说不好看。”
几日后便是中秋,按照往年习惯,她会带着两个孩子回林府过节。
可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她这个在外人眼里光鲜亮丽的太仆寺卿夫人,在娘家人眼里,只是嫁给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马夫罢了。
这流水缎近几日才从江南那边传到京城,用裕氏布行老板的话来说,是“仅此一家”的东西。
若是能以此织得一套好看衣裳,回去过节的时候,或许能叫那些老女人们惊讶一阵。
可惜……
最近她虽已尽量削减府里的各项开支,但压力依旧很大。
一缎布匹而已,林府家大业大,什么绫罗绸缎没见过呢?
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看出娘亲心事,陆轻云忽然开口说道:“几日后中秋节,瑶瑶郡主邀我去翊王府做客。”
听到女儿的事,林氏果然从自己的情绪中走了出来:“翊王府?是不是会有诗会?”
陆轻云犹豫了一瞬,轻轻点头:“想来应是有的。”
林氏的注意力立刻便转移到了这边:“翊王府的诗会定然有众多青年俊彦参加,云儿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陆轻云皱起眉头,想要反驳,却一眼瞥见一旁闷不吭声的陆安平,便问道:“翊王府诗会,定会来许多青年才俊,兄长去吗?”
……你娘问你的话,你问我干嘛?
陆安平忙不迭地摇头。
姨娘赶紧说道:“就是,你管他干什么,诗会既然是在翊王府,那世子应该也会在场,云儿,这流水缎娘不退了,留着给你织一套新衣裳。”
“我不要!”陆轻云眉头紧皱,干脆将碗筷往外一推,一副你再说我就绝食的架势。
姨娘悻悻地将流水缎收起,嘴里还嘟哝着:“不要就不要,这脾气怎么嫁的出去……”
晚膳用过之后,在回闺房之前,她追着打着饱嗝的陆安平问:“兄长当真不去?”
“真不去,真不去。”
陆安平实话实话,勾栏里还有如烟等着他呢。
那可是免费的!
“翊王府的中秋诗会,各地的风流才子每年都等着这个时候,只要在诗会上一鸣惊人,必定扬名立万。”陆轻云说道。
兄长才华横溢,难不成一辈子默默无闻,最后沦为京城众人的笑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没什么事当那破靶子干嘛?”陆安平摆了摆手,越过陆轻云而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陆轻云望着兄长潇洒而去的背影,细细咀嚼着他随口说出来的这一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