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二十几个西眉军士双臂一展，由马背上飞扑下来。

“龙战于野，十方俱灭！”

燕赤霞厉啸一声，将插在地上的厚重大铁剑反手拔出，带起一股冲天沙柱。

尘灰弥漫。

沙柱中有点滴冷滟寒光，蓬然爆开，卷起万千沙石，打向扑下来的西眉军士。

“啪啪啪啪！”

方圆十丈内所有西眉军士全部被沙石击成血色漏勺，软绵绵的倾倒在地。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那金发道童骑在马上眯眼冷笑，挥手打出一长串白色光芒。

白色光芒轰然而至。

“轰隆！”燕赤霞收势不及，只得紧握大铁剑，硬生生挡下这股大力，嘴角不由沁出丝丝鲜血。

白色光芒弹到空中顿了一顿，再度袭来。

光芒罩定之下，专撞向他防护不便的肩、背、肘、腕、胯、膝……

“唔！”

燕赤霞怕伤到背上的妹妹，不敢转身，又用肩头硬扛了一记白光。

周围兵士眼中带着一丝惊惧…

他们清楚这不是什么白光，而是仙童用一串人骨制成的念珠。

犹如螳臂挡车，少年被气劲轰得凌空倒飞三丈，重重摔倒在沙砾堆里，他悲愤大叫道；

“你们西眉国王为求长生，掠夺我高阳城池千妇女，令她们怀孕之后，生取胎盘制成紫河车养花…如此糟贱人类，视人如猪狗，日后必将受到天谴！”

“天谴？”

道童将人骨念珠套回手腕上，笑得乐不可支，“真是愚昧。吾师鬼谷子说过，众生平等，猪狗又与人类有何不同？”

他狞声道，“人为什么可以吃猪狗，吃得理所当然，不一样残忍吗？”

听到这番言语，一众西眉国军士脸上尽是麻木，仿佛早已习惯如此。

燕赤霞一时无语。

道童眼神越来越冷，咧嘴龇出尖厉的犬齿，“如果你是动物，你是猪狗，人就是罪该万死的东西！”

他低吼道，“弱肉强食，这可是你们人类自己说的！”

此时燕赤霞颤颤巍巍地站身来，“妖怪，燕某不懂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生而为人，只能为人类而战！”

他弯腰呕出一口殷红的热血，双手持剑撞进包围圈，“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那道童应变极快，左掌突然变为一只金色兽爪，推在燕赤霞胸口，远远把他打飞出去。

“呜呜…”小狐狸咬断束布，由少年怀中钻了出来，去舔他苍白的脸庞。

“哼，本仙童就喜欢这种硬骨头的汉子，蒸着吃有嚼头。小的们，去把人给我绑起来！”

金发道童说得馋涎欲滴，探手从地上捞起一个适才阵亡的兵士，就着血淋淋的伤口便啃了下去。

众西眉国军士从背囊里掏出绳索，缓缓朝着燕赤霞围了上去。

“呼呼！”赤红色小狐狸举起两只前爪，啮牙作咬人状。

“仙童，这狐狸能不能杀？”众军士止住脚步，转身去看那金发道童。

“未开化的畜生，居然偏帮人类，给我杀了！”

金发道童吐出一口腥冷的人血，将手中残缺的尸体扔回到黄沙中。

几个军士举起手中雪亮环刀，小狐狸虽然眼露恐惧，却依然挥舞着前爪，坚守在燕赤霞身前。

“难得！”

众军士眼前一花，场中已经多了个俊秀男子。

那男子弯下腰来，笑吟吟地将小狐狸拎在手中。

这狐狸福至心灵，眯缝着眼睛轻轻哼唧，不再反抗。

俊秀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狐狸虽然未曾化形，但有情有义，遇上我程凡，便是你的造化来了！”

他此次翻越鹿鸣山，就是想寻西眉国的晦气，替祝淘雨去除一个大隐患，算是为五年师徒情义做一个了断。

没想到还未走出沙漠，又遇到妖怪吃人。

西游世界妖怪吃人是常事。

但这化形妖怪驯服一群人类，让人类帮着它找人吃，就触犯了程凡的底线。

前末大山吃过人的青狼王他可以放过，那是弱肉强食，生来注定的本能。

但西眉国这群妖怪，就必须要死！

“你想从本仙童手底下抢人？”

金发道童脸色一变，握住人骨念珠戒备道，“装神弄鬼，你是哪里来的野修？学了点身法就敢跑到本仙童面前卖弄！”

它不得不小心戒备，这男子身上的气味很奇怪，既不是仙，也不是妖，更不是人…

程凡将狐狸抱在怀中，转身笑道，“什么仙童？我看你不过是一条沐猴而冠的野犬而已！”

“这人怎么能看出仙童的底细？”

一众军士惊慌失措，手中刀剑呛啷啷落了一地。

“我要杀了你！”

金发道童顿时理智顿失，喉间发出阵阵低吠，甩手便打出人骨念珠，“敢骂本仙童是野犬，我要将你生吞活剥！”

程凡说得没错。

它四百年前是一条乱葬岗上的野狗，靠吃死人肉突然觉醒了灵智…

五十年前还得到了天大机缘，拜在酆都地仙鬼谷子门下，算是有了根脚的正统修行。

与大多化形妖怪一样，金发道童最怕的就是被人提起出身。

它虽然以人类为食，却也以化成人形而自傲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野犬二字正是金发道童的逆鳞。

“啾啾啾！”

人骨念珠在金发道童全力施为下，化为十二颗斗大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里闪着绿光，阴惨惨笑着朝程凡噬来。

没有试探，这野狗怪一出手就不留余地，誓必要将他绞成血肉粉末。

众军士纷纷逃散躲避，怕受到法力波及。

此时十二颗骷髅头已经结成阵法，阴风形成龙卷，两名脚步稍慢的军士发出声惨叫，被拖入其中消失不见。

程凡任由狂暴阴风拉扯，只是额角发丝稍动。

他低头拍了拍怀中的小狐狸，笑道，“阿吱不要怕，马上杀狗妖取肉给你吃…”

“呜…？”

小家伙抬起头来，狭长的妩媚狐眼中满是疑惑，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哈哈！”程凡长笑一声，突然绽舌大喝道，“定！”

瞬间霹雳炸响，如同平空起了一声惊雷。

那十二颗斗大的骷髅头下颌大张，眼眶中绿光一黯，无声无息的化作粉末，扑漱漱地洒落在地上。

金发道童本命法宝被废，提着马缰嗒嗒嗒连退三步。

“汪！”

它对天狂吠一声，四脚落地，眨眼间身体便撑破道袍，变成了一只比马匹更加高大的凶恶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