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
两把千锤百炼的鬼头大刀不分轩轾,接连砍落在程凡肩颈上,就像是砍到了十丈厚的城墙垛上,迸射出一连串肉眼可见的火星。
仅仅是反震之力的余波,就将这两名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弹射出老远,狼狈不堪的滚落在地。。。
程凡轻啜了一口燕窝莲子汤,完全是云淡风轻的高人风范。
“这……这如何可能!”
卓王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闪过无数念头,“这妖道如此神通广大,莫非他是郡守刘零背后的倚仗?”
地方大族与新兴的皇亲国戚犹如水火,因为牵涉到利益的重新分配,天然站在对立面上。
“主人,看我破这贼子妖术!”那唤做十二的冷面大汉不肯信邪,压住胸中恐惧,又悍然提刀扑了上来。
依然是一刀斩向程凡脖颈要害,而且这次还追加了一记无声无息的撩阴腿。。。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程凡怎可能允许无知之徒一再冒犯。
他摇头一叹,放下玉石汤盅,对着迎面而来的凌厉刀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当!”
一颗青色莲芯先将鬼头刀轰成两半,再深深的嵌入了十二的额头之中,红白之物汩汩流出,整个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下唤做十三的冷面大汉虽然还举着鬼头大刀,双手却抖动得如同筛糠,明显是吓得呆了。
卓夫人已经醒过神来,抱着女儿退到罗管家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刚才担心救命恩人,现在又改为夫君担忧起来。
但卓王孙身为巨商大贾,极会见风使舵。
只见他面色一变,戟指大喝道,“十三,你们兄弟狗眼不识真仙,还不赶快放下兵刃,向道长赔礼致歉!”
这刚才还想拿捏旁人生死的卓家主朝着程凡不迭地躬身作揖,挤出一副如沐春风般的笑脸。
“下人无知,万望程道长恕罪!”
这一幕很像后世的川剧变脸,卓王孙是打算让护卫背这黑锅了…
程凡压下心中腻烦,闭上眼睛漠然问道,“贫道问你,你准备给你女儿取什么名字?”
本来就是为卓文君来的,管她老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总不好随意打杀。
卓王孙措不及防,盯着妻子手中的小女婴看了半天,方才结巴道,“女子之贵,莫过于一国之后,道长觉得卓文后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好,不够尊贵!”程凡摇头。
他想顺便给卓文君换个名字改下命运,比如叫卓文仙就很好,免得这一世重蹈覆辙~
卓家不愧是商人世家,果然俗不可耐,难怪会有卓王孙这狗屁不通的名字出现。
摆明是想攀龙附凤,跟在王族身后当孙子,当看门狗…
[我女儿要取何名,又与你这臭道士有何干系?]
卓王孙腹中涌起滔天怒气,但却只敢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抽空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十二,深吸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赔笑道,“只求道长给小女赐一个好名字!”
“这事最好由父母来定!”程凡叹了口气,朝卓夫人道,“你来取个名字吧,贫道看看与此女机缘如何?”
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结下为人取名的大因果,程青衣只是特例…
卓王孙嘴唇发白,望向妻子,拼命打着眼色…
这意思是随便敷衍一下,反正他不想女儿和这手段狠辣的恶道士有什么缘份。
卓夫人本来难产必死,几个稳婆都打算舍大保小了,是被程凡施展手段,由鬼门关抢救回来的。
她左右为难地想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头绪,只能按着丈夫的思路来走。
“程道长,若是女子为后还不算尊贵,那“君”这个字怎么样?”
“世间之贵莫过于君王,文君,好!好!好!”卓王孙眼睛一亮。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现在完全没有把暴发户一般的刘氏皇族放在眼里,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注定的事就没法更改么?我这个变数都出现了,可名字还是在按老路子走…
程凡摇头苦笑,笑声中掩不住满腹郁结之气。
换人取名都无用,这个女徒弟他只有捏着鼻子收下了!
如果连一个凡人的命运都不能改变,又怎么去反转自己与泼猴注定悲剧的苦海轮回~!
这大劫,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
临邛百里之外,便是那繁花似锦,浣水成纱的锦官城。
时值清晨,蜀郡太守刘零无心饮食,正守在爱儿的病榻前长吁短叹。
他虽然贵为大汉皇族,前后娶了十几个夫人,但却只生下一个儿子…
刘零的儿子唤做刘年,今年十三岁。
此子天资异常聪慧,四岁能文,五岁能武,身畔常有诸般异象。
方士都说是谪仙人转世…
可这小孩十分调皮,常常避开大人,带着随从去野外探奇,甚至大胆到去挖掘无主古坟。
家中若有阻拦,便要上吊绝食。
刘太守是老年得子,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只得随他心意,多安排一些兵士跟着保护。
没想到这一放手,反而招来了邪崇!
半月前刘年听说卓家铁矿场挖出些稀奇古物,便乘兴去探察了一番,回来后便时常半夜发癫。
帐中每晚都有诡异动静,像是有妖异女子前来侍寝。
他安排了好几个方士与兵士守着儿子同屋歇息,但众人轻则昏迷一夜,重则瘫痪愚昧…
儿子连着换了几处房间都躲不掉。
这才短短十来天时间,宝贝儿子就已经精血枯干,枯瘦得像个花甲老人。。。
刘太守是城隍去求了,龙王也去求了,看着没用,最后只好迁怒到卓王孙头上。
他发出话来,如果卓家不拿出一个救治方案,必然要以牙还牙,以命抵命~!
门外脚步声起,才从临邛赶回的信使跪地磕头道,“禀太守,卓王孙昨日得了一女,说是幼儿怕吹风,正在关门谢客!”
“铜臭之家,安敢无视皇族性命?来人,给我…”刘太守勃然大怒,当即便要下令调兵。
此时院中响起一把油滑至极的声音,“刘公且慢,谈某有一计,或许能够挽救公子性命!”
来人道士装扮,瘦得像条不成形的腊肠,嘴角挂着一副虚假至极的浅笑。
刘零满脸厌恶,嗔目断喝道,“谈子旋,你一到夜里就龟缩藏身,任我儿被妖邪欺凌,还有何面目到本太守面前侃侃而谈?”
“太守此言差矣,谈某所学乃是炼丹长生,谶纬占卜。至于那打打杀杀,乃是粗人所为!”
虽被当面侮辱,谈方士脸上笑意仍是不减。
“喔,除了炼丹,你还会谶纬之学?”刘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冀,瓮声道,“姑且再听你一言!”
谈方士一脸神秘,矮身趋前道,“太守,某占卜到卓家女婴有紫气萦身,贵不可言。何不与公子结下这门亲事,用此女大贵命格,冲去缠绕公子的邪崇?”
“咝!”刘太守一扫萎靡之态,高声叫唤道,“左右,速速与我备马,前去临邛!”
———
程凡当时决定收下卓文君为徒后,便命人清理掉死掉的十二,摒退所有仆人,包括卓王孙与卓夫人。
刚出生的婴儿虽然不能修炼,却是易筋伐髓的最好时机。
他直接用酒坛,倾出半葫芦色泽金黄的仙酒,将还未睁开眼睛的小家伙用酒液泡了起来。
女婴皮肤异常脆弱,刚泡到酒中,便被呛辣得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