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无碍,继续审案吧。”
成蹊双手背后站在夕月身边,看样,他并没有离开夕月身边的打算。
杨大人惊魂甫定的跌坐在椅子上,缓了缓神问:“你说张小姐是被冻死的,有何证据?”
“证据就是,张小姐没.穿.衣.服。”
吃瓜客刚要惊呼,对上王爷冷冷的眸,一个个立马噤若寒蝉。
夕月放下揉着脸的手,成蹊看到那张苍白的脸上,五指红印赫然醒目,不禁心中一痛。
“被冻死的人,最明显的特征,一是肉身呈红色,二是微笑脸,三是反常脱衣。”
医学书上关于冻死尸.体的描述很多,但是里面现代专业词汇太多,古人听不懂。
夕月心想着,她不能说的晦涩难懂,要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话来解释。
“人处在寒冷的环境里,体温降到一定程度,身体负责调解温度的器官就失灵了。失灵后,大脑会产生虚假的热的感觉。你们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所以在冻死之前,会反常的把衣服脱掉。”
“与此同时,由于感受到了热,人临死前会有一种被温暖包围幸福的感觉,所以会情不自禁的微笑。这就是为什么冻死的人,脸上带着微笑的原因。”
关于尸体为什么是红色的,这个涉及到大量人体生理知识,解释了他们也听不懂,所以夕月略过去没说。
吃瓜客1:“什么器官失灵了?”
吃瓜客2:“王妃说的是什么,负责调解温度的器官。”
吃瓜客3:“啊?温度,器官.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轩子:“....”
牛哥:“听不懂...”
夕月看着大家迷茫的脸,暗暗叹气:讲解失败。
看来她以后要在这里办个生物补习班了。
她弯腰捡起一摞验.尸报告冲吃瓜客扬起:“不懂没关系,你们可以从这几年官府的验尸报告里查证。我想,张小姐不是第一个被冻死的人。你们看看其他的验.尸信息,对照下我说的,看是否一致。”
夕月又冲杨大人挥挥手,“杨大人,你请刘仵作上堂问话,问他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嗯咳!请刘仵作上堂问话。”杨大人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唉,又让王妃教他审案了。
稍时,刘仵作上堂。
杨大人细细查问一番,果然,往年有冻死人的尸.检报告,与夕月所述并无二样。
“刘仵作,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望不吝赐教。”夕月拦住要告退的刘仵作,十分客气地说。
“王妃言重了。王妃尽管问,小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仵作恭敬的回道。
虽然他心里十分讶异王妃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但是脸上并未漏出分毫。
看来,这个王妃是同道中人,恐怕剖.尸的工夫,比他还要强上几倍。
“请问,之前关于女人侮辱被杀的案子,死者尸.体上,特别是头和脸上,是不是都会有被殴打的淤痕?”
刘仵作略一沉吟,回道:“不错,除去致命伤之外,确实头部和脸部都有很多被殴打的痕迹。”
夕月点点头,“那什么情况下,被侮辱的死者,头上和脸上没有淤痕?”
刘仵作仔细思考,过了一会极慎重地说:“有一种,是在她昏迷或是死了之后再被侮辱,头上和脸上的淤痕几乎是没有。”
“刘仵作能否给我们讲讲,这是为什么?”夕月决定让刘仵作把答案告诉大家。
由他说,比她自己说更令人信服。
“小民猜测,未昏迷之前被殴打,是因为女人要反抗所致。而昏迷之后,她没有反抗能力,就不会平白遭受更多的殴打。”
刘仵作继续说:“有些被虐待致死的女人,她们身上的伤,多半是均匀分布的。而被侮辱杀害的女人,除了致命伤和脸上被殴打的伤,则不会有太多额外的伤痕。毕竟这种凶手不以虐待取乐,他们施暴成功以后,会直接杀了人,然后迅速逃命。”
“嗯,不错。”夕月赞许地点点头,这点跟她的结论相同。
她对刘仵作伸出右手:“非常感谢。”
刘仵作看着夕月突然伸出来的手,楞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妃为什么伸出一只手?这是何意?
周围的吃瓜客也十分不解的盯着夕月伸出的手。
刘仵作挠着头想了又想。
“哦!”他一拍脑门,悟了!原来王妃是这个意思啊。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爽快地放在夕月手上。
“王妃请笑纳。”
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什么问他要钱,但是...先给了再说吧。
“.....”不是吧,不是吧...
她是要握手感谢他呀!
不过握手、拥抱是属于西方礼仪,自鸦片战争以后才开始在中国流行。
刘仵作不明他的意思,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夕月苦笑着把钱还给刘仵作:“我是想感谢你,不是问你要钱.”
刘仵作尴尬的笑笑,装回碎银子。
他回过神来,不解问地问:“王妃问这些问题,意欲为何?”
“官府因为张小姐死前没穿衣服就判定她被侮辱了,这是误判。并且张小姐身上没有那些侮辱案常有的淤痕。”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先昏迷,再被侮辱的呢?”
“对对,先昏迷再被侮辱,这样身上是没有被打的痕迹的。”杨大人附和着刘仵作的话。
夕月点点头,就知道他们会这样说。
“你们说的有道理。所以事实究竟是怎么样,还是要验.尸才能确定。”她看着张夫人恨恨的脸,不急不促地说:“张夫人,我们现在就去给张小姐验尸如何?”
“你...”张夫人哆嗦着一只手指着夕月,她脸色涨成紫红色,气闷的说不出完整话。
“张夫人,女孩家的清白最重要不过,您想她死了还要遭受不白之冤吗?您放心,我和刘仵作一同去验尸,一定还您女儿一个清白。”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老爷此时站起身,颤巍巍的走到夕月面前。
成蹊见状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两步,挡在夕月面前。
众人都以为张老爷要上来闹,没想到他却“噗通”一声,跪在成蹊和夕月的面前。
他的声音发着抖,十分凄楚:“小民的女儿已经入土为安,望王爷,王妃,莫要再扰她安宁。”
说完,用力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