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候牵制巨兽,飞窜于兽潮中流。
苍鹰速度快如电闪雷鸣,巨兽始终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倒是它的同伴,在狂化后已不知道有多少,在它脚下化成肉泥。
尉迟恭釜底抽薪,缓和了兽潮攻势。
但是仅凭一己之力,面对王阳一般的兽潮,仍是有心无力。
切开的兽潮很快又被填充,魔兽……全完杀之不尽!
当尸骸齐平城墙的时候,亦是兵卒慷慨从容,就义之刻!
书记官通告张冲,库存晶油所剩不多,怕是再来一波,晶油便会告竭。
张冲有了抉择。
晶油必须预存部分,以备凶险之时,与兽潮同归于尽,此时别无他法,唯有死战一图。
“血狼骑兵何在!”
张冲的声音变得沙哑,却沉重有力。
“十万血狼骑兵厚时以待!”
吼声并马连蹄,震撼有音回荡天地。
十万狼骑备战多时。
他们是精锐,也是横扫战场的飓风,眼看其他兵种死伤无数,早有力战之心。
然军令不出,狼骑只能等候。
“好!”
“兽潮如沙,万里狂扬。”
“此战,不求活,只求死!”
“众军……随本将悍杀护城!”
张冲歇斯底里喊出血令!
“开……城……门!”
张冲率领十万狼骑求死出城。
凶残的冷杀意,像一把尘封多年的绝世兵刃,一朝尘散,锋芒尽出。
龙唐帝国一直都有镇西要塞的传言,四大兵种防线,镇西军第一的说法!
不是镇西军实力冠绝四大边防之首,而是艰难的生存环境,导致了镇西军普遍强悍的作战能力。
与敌国争锋,与沙暴抗衡。
只守一方净土,换百世太平!
血狼骑兵对钢铁洪流般的兽潮。
金戈铁马,轰然震响。
狼骑刮起的飓风吞噬前方兽潮。
顷刻,便有千骑陨落,代价是数万魔兽陪葬!
和人类相比,魔兽最大的优势在于防御,在于爪牙锋利!
狼骑是轻骑,防御远不如重甲军,自然更不如先天体质坚硬如钢的魔兽。
但在攻势,他们是风,狂暴的冷风,骇人心弦的狂风,炸裂的飓风,杀伤力远胜重甲军。
狼骑左手枪,右手匕!
长短结合,枪挑魔兽双眼,匕首强扎双耳。
他们目的并非杀敌,而是制造混乱。
失去双目的魔兽一定暴动,会在一定程度打乱一片兽浪。
暴动的魔兽,往往发挥出的力量超越平时三倍有余,造成的破坏力极为惊人。
一头魔兽发狂,必有数十头魔兽遭殃。
然而兽潮如湍急怒浪,如惊天海啸,虽然成功造成大区域的兽潮断层,却很快得到补充。
杀不完的魔兽,流不完的腥血。
狼骑并未气馁,反而高声吟唱。
“百万里家国天下!”
“千万里涛浪黄沙!”
“五十年半生戎马!”
“三十年黄土埋葬!”
“其身可死!”
“其魂可灭!”
“其志不残!”
“战一甲子春秋。”
“何必马革裹尸全功名!”
“何处不是送葬!”
“何处不是故乡”*
悲怆哀凉的战歌,洒下出动心弦的乐章。
万里家国天下,男儿来守!
涛浪黄沙我们来抗!
戎马半生,不论生死,战意长存不灭!
我们可以随处埋葬,不必折返残骨还乡。
狼行之处,遍地是故乡。
张冲摸了一把血水,铁枪穿透一头魔兽的脑浆,论起来扔向远方。
“白痴!”
张冲身后一名武将,匕首扎进一头魔兽的左眼,嗤拉一声,拉过右眼,那头魔兽登时发狂,疯魔冲撞。
那名武将是说张冲白费力气的行为很白痴。
“王老三,你特娘的骂谁?”
张冲抡枪再砸,狂风卷向名叫王老三的武将,武将面色不改,匕首如毒蛇出洞,连续刺瞎三头魔兽眼眸。
也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震响,半丈高的魔兽哀嚎倒地。
张冲骂道:“老子这一枪偏了半寸,信不信你狗命不保?”
王老三冷嘲:“半寸?便是偏了分毫,你还有资格担任镇西副将?”
张冲翻个白眼。
王老三是狼骑军左将,和他同一批入伍,想到而今自己俨然已是副将,王老三却只是十万狼骑左将,不由的得意大笑。
王老三脸色一黑,听着张冲得意洋洋的笑声,错步劈了一头扑向张冲身后的魔兽。
张冲同样面不改色,他们是袍泽,是放心将背后托付的生死兄弟。
王老三冷笑:“我要是慢了一步,你这副将怕是要让贤了。”
“那你还配做老子的兄弟么?”
张冲淡淡说道,铁枪横扫,数十头魔兽被他神力震飞丈许。
说罢,又感慨道:“早闻十一皇子膂力无双,不知比我如何?”
“要点脸吧。”
王老三袖袍里积了一滩血水,他抖动衣袖,血水飞溅,化作血色钢珠射百头魔兽双目。
“十一皇子号称单臂十万斤!”
“合臂五十万斤!”
“你这力道连个屁都不算!”
张冲勃然,抢窜一条直线,沿路魔兽全部身亡。
他怒道:“那老子也比你强!要不我怎么是副将,而你才是狼骑右将?”
“张冲你个王八蛋,看不起血狼骑兵右将?你给老子等着,此战过后,我把你那张破嘴缝!”
一名浑身是血的武将挤了进来。
他是狼军左将李蟒,听闻张冲嘚瑟,对着那张臭一巴掌抽了过去,抽中的却一头五阶幽灵地猫。
李蟒冷笑道:“老子差点没忍住大嘴巴抽死你!”
“哈哈哈……”
张冲大笑。
笑声未歇,一道复杂的声音响起。
“将……将军……你声音……比砸锅摔铁还要难……听……”
“别……笑了!”
王老三和李蟒幸灾乐祸的咧嘴大笑。
哪个王八羔子羞辱老子?
张冲瞪眼,看到的却是一名胸膛被魔兽利爪穿透的小卒,那名小卒脸挂着微笑,眼里充斥着骄傲。
他今年十六岁,凭借血勇被狼骑收编。
临死之时,一手一个捏碎两头魔兽的头骨,他当然要骄傲。
“狗子!”
张冲再也笑不出来了,鼻子止不住的酸痛。
“将军……要不……您……还是笑吧……”
血狼少骑身死,瞬间被兽潮淹没。
张冲咬住钢牙:“李蟒,王老三!给老子杀,杀了这群畜生!”
十万大军相比起钢铁洪流般的兽潮,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却个个义无反顾,就义舍生,频繁撕开奔腾兽潮。
李蟒闷哼一声,刀斩百头魔兽后,脸色无比古怪的看着他身旁的张冲。
“老张,记得多杀几头畜生。”
“别太早过来找我。”
“老子……挺烦你的,知道吗?”
张冲心神剧震,猛然回头,李蟒腰部溢血。
他左侧却是一头高举镰刀的六阶青体螳螂兽,那镰刀尚有血珠滑落。
李蟒怪笑一声,下盘不动,身飞向青体螳螂兽。
原来,他已被拦腰斩断!
“混蛋!”
张冲鼻子又是一酸,虎目泪光迸涌,鲜血淋了他一脸,一身……
“你特娘的还说要把妹子许给老子做媳妇的!”
“你特娘的不能骗老子,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张冲嘶吼。
而在此时,十万狼骑所剩无几,很快被兽潮吞没,包裹张冲和王老三在内,一同泯灭在无边无际的黑色兽潮之中。
轰鸣尚在持续,战歌似在回响,浪骑却已消失无踪。
其身可死!
其魂可灭!
其志不残!
男儿赴边关!
不死身不还!
城墙之又一名武将挑起了大梁。
王老三死了,李蟒死了,张冲也死了,可他还没有死,死战也还在持续。
那名武将连下一十三道命令,仰望苍穹。
“千万援军……你们这些废物,到底何时能到?”
“特娘的都在龟爬吗?”
“你们是来收尸的吗?”
“李渊!昏君!你能听到逝者的哀嚎吗?”
那名武将悲从中来,强忍心中悲恸,十二道千万里加急文书,昼夜交替,送往龙庭,你这昏君若是早些派兵支援……
吾边防军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