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拔在即,齐笑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明眼的人当然都知道那是为什么。
她看着那匹王贵买回来本来是想孝敬太子的贡马,不由自主地便会想起陈时逸。
说起来她和陈时逸的第一次见面还要‘归功’于这匹大宛马,要不是这匹贡马丢了,陈时逸就不会进死牢。
如果他不是一名死囚,也就不会被齐笑笑选中,更不会救了齐啸远的命,一切都像是缘分注定一样。
可当她抑制不住地爱上这个男人时,才发现两人由于各种原因居然无法在一起没,世间还有比这更令人难过的事吗?
“千长,我看不出这匹马有什么毛病。”
齐笑笑的思绪被军中的兽医老刘打断了,他指着那贡马两眼放光道:“毛色鲜亮,二目有神,这马简直绝了!”
“是吗?”
齐笑笑有些皱眉,“前一阵子找到它的时候,它还很驯服,这两天很容易发怒,动不动就尥蹶子,我还以为它有什么不对劲。”
老刘笑,“千长多虑了,这可是纯种汗血种,有脾气太正常了,让大统帅多骑骑,认了主就好了。”
齐笑笑微微摇头,“哥哥他不肯骑,给我了。”
老刘一脸羡慕,“还是大统帅疼您,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守卫大叫:“干什么的?!放下凶器,立即投降!”
齐笑笑吃了一惊,转头才看见是麦子来了,一脸无辜地冲着守卫叫:“别射箭!我是来找笑笑姐的!”
那也不能怪守卫,实在是麦子手里提着的短弩太引人注目,不被当成是刺客才有鬼了。
齐笑笑赶忙过去拦住了守卫,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麦子虽然年纪小,但很懂事,也很讨喜,陈时逸很疼他,算是爱屋及乌,齐笑笑也十分喜欢麦子。
“笑笑姐,这是时逸哥让我交给您的。”
麦子把手里的短弩递给齐笑笑。
那是一把长度不足一尺的短弩,采用上好的木材作为主框架,轻巧又不失坚固,就是齐笑笑单手持射也毫不费力。
“这是时逸哥拆了两把硬弩,花了两天时间才做好的。”
麦子帮齐笑笑做演示,“这个抠击时逸哥改过了,轻轻扣动只能射出一支弩箭,如果扣下去不动,能连着射出三支箭。”
“时逸哥说这叫半自动和全自动,他还说时间太紧了,要不是你们马上要走了,他还能做的更好。”
看着那把短弩,齐笑笑几乎都能想到陈时逸埋头在铁匠铺里精雕细琢的景象。
“他还说别的了吗?”
少年摇了摇头,“时逸哥只说让你一切小心。”
齐笑笑的眼睛红了。
总是这个样子,既然放不下,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说这些话?
“麦子,那个宝珠……”
“笑笑姐,你就别瞎猜了,时逸哥和她什么都没有。”
麦子一脸认真道:“时逸哥就是看她可怜,才让她暂时住在家里的。那女人一直住在南房,时逸哥连主屋的门都不让她进的。”
齐笑笑被少年一通抢白,囧的脸通红,还想问问陈时逸这两天在忙什么,忽然听见麦子惊叫了一声。
一抬头,才发现是麦子被自己带来的大宛驹咬了。
原来少年喜欢马,看见大宛驹通体黑亮,忍不住想上去摸摸,结果大宛驹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上来就是一口。
齐笑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查看,麦子的手都被咬出血了,但还是故作坚强道:“这点小伤没事的,我回去让时逸哥给我上点药就行。”
说完也不管齐笑笑,一溜烟地跑了。
齐笑笑有些担心,还想追上去看看,这时有传令兵骑马过来了,说是大统帅召开紧急会议,请千长马上过去。
这就没办法了,齐笑笑看着麦子离开的方向,皱起眉头小声道:“但愿不要有事才好。”
忽然感觉背上升起一股恶寒,齐笑笑忙回过头,却看见一个肤色苍白,长相丑陋的男人正往这边看。
发现齐笑笑看他,那男人低下头,快步走进了巷道,等齐笑笑追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齐笑笑一阵狐疑,“那人长得好奇怪。”
……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虽然不大,淋得久了,一样会湿透。
北门的守卫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早早地举手叫停,可那马车却是慢悠悠地到了近前才停下。
“干什么的?!”
赶车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脸上的刀疤尤其引人注目,他也不答话,只是回身把车上的轿帘掀起一半。
守卫向里探头看了一眼,一阵惊讶,“童百长,您没事了?”
里边坐着的赫然是被丁四打成重伤的童彪!
他斜靠在车厢内,精神恍惚,两眼无神,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大嗓门,更像是嘟囔,“开门,我要去悲凉关。”
“这……”
守卫有些犹豫。
自从塞北镇血案发生之后,齐啸远便下令,除了信兵,传令兵,或者是持有通行牌的,任何人一律不准放行。
可眼前的人是百长童彪,受伤之前一直是他在管理城防,谁都认识,这就有些为难。
想来想去,那守卫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百长,您带了通行牌了吗?”
赶车的刀疤汉子一声冷笑,“童百长受了重伤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还急着要去悲凉关,自然是奉了大统帅的命令,连这都想不明白,你小子脑袋里装的是草吗?”
守卫吓了一跳,赶忙向同伴招手,城门吱呀呀地打开,赶车汉子冷笑一声,向着悲凉关的方向去了。
刀疤汉子自然是灭黎的天干死士己六了,而车里坐着的除了童彪,还有域北国师赵异仁。
赵异仁之前被张麒瑜差点打得形神俱灭,元气大伤,瞳术只能发挥出原来的一成的威力,也只能是控制像童彪这种受了重伤,身体虚弱的人。
好在童彪这个百长,还算是有点用,最起码去悲凉关还能够通行无阻。
明天就是北征军的出征日,辛八将会在大军聚集之时引发蛊术,到时候十万北征军将会彻底乱成一团。
当然也不能指望靠蛊虫引起的虫疫就把所有的北征军消灭,不太现实,因为北征军很有可能采取壮士断腕的策略,把受到感染的人和马全都隔离起来射杀,这样就可以保证大部分没有感染的人的安全。
这就还需要其他对策,原本埋伏在塞北镇上的谍子都已经牺牲,要是国师赵异仁没有受伤,驻守城关的士兵根本不在话下。
但现在他尚未恢复,只靠己六一个人想要对付数百名士兵显然是痴人说梦。
于是赵异仁派己六去找翁三,通过这个地头蛇再接一些黑旗军进来。只要悄悄地杀死守关的士兵,打开城关,埋伏在关外的拓博重楼就可以率领大军一拥而入。
等到北征军这边发现也已经晚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赵异仁这个时间去悲凉关,为的是让童彪送他出关,等到明天他将会和拓博重楼一起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回到关内。
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只等着明天亲眼看着数万黑旗军将北征军全部屠戮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