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弘毅解下身后的青龙戟,拿着戟杆舞了两下,便将其交到了郑昭信手中,还说道:“郑兄你说的不错,这杆青龙戟便是我今日下午的收获。”
郑昭信的擅长刀法,对戟这种重型长兵器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对沈弘毅在哪发现的非常好奇。
“沈兄,这戟你是在哪发现的,那里戟多不多,还有没有别的宝物?”
一连问了沈弘毅三个问题,而沈弘毅也一一给出了答案。
“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过了一根旗杆后,我又往前游了大概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我是第一次下到云梦泽湖底,水下乌漆麻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多亏有这两块萤石。我就在那块区域搜寻了将近两个时辰,在一个坑洞中发现了一尊睚眦雕像。”
“这杆戟便是在睚眦雕像周围发现的,戟的数量不是很多,由于有淤泥遮挡,我只看到四五把的样子。”
“至于别的什么宝物,我没有发现,倒是那个睚眦石雕,做工精良,不像是平常之物。”
郑昭信听到距离那么远,戟的数量也不多,就不太感兴趣了。不过见沈弘毅第一次出去就找到了东西,他还是恭喜了几句。
接着又说道:“沈兄,等会你就带着这杆青龙戟,跟我一起去面见氾舵主吧。将你发现戟的地方告诉氾舵主,由他来决定要不要派人去将那地方的东西打捞出来。”
由于郑昭信才是管事,所以每天下午去斗舰给氾文林汇报工作之事,都是由郑昭信负责,副管事沈弘毅不需要去汇报。不过今天沈弘毅在水底发现了宝物,就不一样了,这事通过别人口述讲不清,必须由发现者本人去汇报。
沈弘毅应承下来后,回到了二层船舱中,将鱼皮水靠脱下,换回了常穿的黑色劲装,将羊皮阵图贴身放好以后,便跟着郑昭信一起去拜见氾文林。
斗舰比艨艟要大上不少,大概有二十丈长,船舷之上设有女墙,甲板上共有三层船舱,最多可以容纳三百多人。
沈弘毅便是在斗舰的第三层船舱见到了正主,氾文林大概四十出头,一副文雅书生扮相,据说有练气三重的修为,只比余正声差了一点点。
听完沈弘毅的讲述后,氾文林接过青龙戟,仔细端详了一刻钟,由用手掂了掂,才对沈弘毅说道:“沈副管事真是有福之人,初次下水便能发现如此神兵,不错不错。”
氾文林见二人皆面露不解,摇着头笑了笑,便耐着性子给沈弘毅和郑昭信解释起来。
现在氾文林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儒侠,跟沈弘毅通过六耳神通了解到的简直判若两人。难怪人家能笼络一批心腹,让余正声忌惮不已。
“这杆戟可不是普通的戟,制作之精良,远超我们船帮现在用的雁翎刀和平常发现的长剑。而且这杆青龙戟的戟头应该是天外陨铁所铸,戟杆似金非金,当真不是凡品。”
“早年我们曾在湖底挖到过一批石碑,上面刻着的是一些殷朝达官显贵的生平事迹。不过没人会买那些玩意,都不值几个钱,我看过上面的内容后,便让人将石碑重新投入湖中。”
“结合沈副管事刚刚交上来的青龙戟和在湖底看到的睚眦雕像,我想应该就是我看过的一块石碑上记载的神兵。”
氾文林也没卖关子,将他从石碑上了解到的睚眦雕像和青龙戟来历,告诉了沈弘毅二人。
根据碑文记载,殷朝有位叫子丁的王侯,为人穷奢极欲,滥用民力,又心胸狭窄,常以睚眦自称。
曾在其封土内搜集奇石和能工巧匠,为他雕刻了一尊睚眦雕像,天外陨铁就是这时候搜刮到的。之后又命人将搜刮而来的天外陨铁,铸成了六杆青龙戟,分别赐给了六名炼神境的贴身侍卫。
可惜好景不长,新天子继位后,子丁坐“事国人过律罪”被处死,他的封土也被新天子收回,只有那尊睚眦石雕和六名侍卫跟他一起草草安葬。
“沈副管事,你发现的那个放有睚眦石雕的坑道,可能就是子丁墓的一个陪葬坑。而这杆青龙戟,应该就是子丁命人用天外陨铁铸成的六杆青龙戟之一。”
沈弘毅听明白了,问道:“按氾舵主的意思,像这样的青龙戟还有五把吗?不过我确实只在那发现了几把青龙戟,就这把露出淤泥的部分最多,我才顺便拔了出来。”
郑昭信没见过石碑,也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子丁王的事,只问道:“舵主,殷朝之事过去了这么久,您怎么就能肯定石碑一定是殷朝的呢?而且就算石碑记载是真的,您又怎么能够确定沈兄带回来的,就是那六杆天外陨铁铸成的青龙戟。”
氾文林面上不虞一闪而过,接着捋了捋胡须,笑道:“要验证也不难,天外陨铁铸成的武器都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只需将其和普通武器对砍一下,如果能砍断,应该就是了。”
郑昭信为了验证真假,直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雁翎刀,对氾文林说道:“那舵主就用我这口雁翎刀试试。”
说完将刀斜朝上举起。
氾文林见郑昭信非要试个真假,便信手一挥。只见青龙戟和雁翎刀接触的一瞬间,月牙形利刃毫不费力的斩断了刀身。
郑昭信的雁翎刀也不是一般的雁翎刀,在买来的雁翎刀中也是最上乘的一批,却被青龙戟轻而易举的斩断,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沈弘毅真的是运气极佳之人。
“现在贤侄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接着氾文林又看向沈弘毅,说道:“沈副管事,你将发现之地再细细说一遍,等空闲下来,我便安排人去那里打捞。”
沈弘毅又将地点说了一遍后,便回到了宝船上,他不会戟法,就算是神兵利器他也用不来。而且他白天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晚上之事由郑昭信负责。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第二艨艟都是夜间出去巡视,这十天里沈弘毅都不必去艨艟。
叫宝船上的仆役送来热水,沈弘毅洗了一个舒爽的热水澡,便坐在桌子前看起了羊皮书卷。
仔细阅读以后,沈弘毅才发现这个长枪阵图其实很一般,无非就是一群人手持长枪排成一个方阵,正面杀伤力确实很打,也很难让敌人从正面攻破。
但是放在船上这种狭小地带,优势不是那么明显了,方阵小了作用不大,方阵大了地方又不够。不像刀盾阵,只需要十个人就能结阵,还攻防一体。
而且长枪方阵转向比较难,在接舷战这种短兵相接的近距离混战中,很难发挥出威力。一旦被人突到侧后方,阵型便十分容易被打散。
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将它和刀盾阵结合在一起使用,远一点的敌人可以用长枪戳,敌人近了有刀手攻击,还有盾手防御。
沈弘毅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不禁想到:“云梦船厂不会在拿船帮练兵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长枪方阵虽然在船上作用不大,但如果放在陆地上,放在军队中,尤其是在有刀盾兵辅助的情况之下,那方阵作用就大多了。
不过沈弘毅也没多想,就算知道云梦船厂的目的又有什么用,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练精七重的武者,不说庞大的云梦船厂,他现在连练精九重的都打不过。
等自己实力上去了,就算云梦船厂真有什么算计,自己也能从容面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将羊皮卷藏好以后,沈弘毅安心的修炼起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沈弘毅白天去艨艟站一天马步桩,甚至还带动了程大川的两个十人队一起站马步。晚上则回到宝船修炼,中间还抽空发动六耳神通监听众人。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
在过去的这半年里,好雨船帮也发生了好几件大事,主要都是和修为有关。
首先刚过完年没几天,李宣诚打通了任督二脉,顶上青灰色的人花变成了银色的地花,正式步入练气境。
他突破以后,余正声没多大反应,倒是氾文林越来越活跃了,连同一直被沈弘毅忽略的余椿蕂,也频频出现在众人面前,趁余莳菨忙着练武,摆出一副抢班夺权的样子。
其次是郑昭信,在元宵节当天突破到练精九重。那天对于他,可以说是佳节逢双喜,修为突破,第二艨艟代管事也变成了管事。
本来有四喜的,就是余正声打算将余莳菨许配给他,但是余莳菨死活不同意,余正声只得作罢。
之后便是沈弘毅,他在二月二龙抬头这天,突破到了练精重,六耳神通的可监听距离又翻了一倍,可以监听自身周围两百里。
而余莳菨这个豪爽的船帮大小姐,可能受到了沈弘毅的刺激,也开始了努力修炼。在二月中旬的时候,同样突破到了练精重,突破以后也没有任何懈怠,一直在勤修苦练,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能步入练精九重了。
至于另外九个门客,也都突破了一重境界,有两人凝聚地花后便向余正声辞行了,离开的时候,余正声一人送了一口长剑。
还有六人现在都是练精九重的修为,只有尹正天还是重,他和余莳菨差不多同一时间突破的。
今天是六月初一,这一天是沈弘毅十九岁生日。
十九年前的今天,四十出头的老秀才在封阳县的一个草丛之中,发现了襁褓中的沈弘毅。
那时老秀才因为妻女亡故,便动了恻隐之心,抱起了正在啼哭的婴儿,并取名沈弘毅。“弘毅”既是他对婴儿的期盼,也是对自己的鞭策。
裹沈弘毅的襁褓就是普通的襁褓,里面没有血书或者玉佩之类能够证明他身份的物品,沈弘毅身上也没有胎记。可以说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沈弘毅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亲生父母。
不过现在沈弘毅正修炼到关键时刻,心里没空怀念老秀才,至于亲生父母,他就更随缘了。
他自从同时修习龟息功和纯阳无极功以来,修炼速度比以前快了好几倍,以前只学龟息功的时候,花了两年时间才练到练精六重。
而从练精六重到练精重才花了半年不到,如今他正在全力积蓄内力冲击后溪穴,只要此穴冲破,他便能突破到练精九重。
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让船上众人瞠目结舌。尤其是余正声,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天赋如此惊艳的人。
就算是几年前在云梦泽大战的南无意和浪子敬,也是二十岁才突破到练精九重。心中暗自庆幸当初自己战胜了心中的贪念,没有对沈弘毅动手。
大概过了一刻钟,沈弘毅头顶的九瓣青灰色人花完全绽放,这也意味着他正式突破到了练精九重。
沈弘毅突破以后,又继续打坐了好一会,等修为彻底巩固以后,才停止了运功。
这会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程大川见原本早应该去艨艟的沈弘毅迟迟不到。心中大喜,暗道半年多了,总算抓到了沈副管事的小辫子,于是兴冲冲的前去斗舰向氾文林禀报此事。
不过氾文林这会正谋划着大事,根本没空管沈弘毅了,而且由于事情太过重大,只有三个人知道此事。
所以当程大川将此事告诉氾文林时,氾文林只是非常平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过了没多久,余莳菨听说了此事,便敲响了沈弘毅的房门。而此时沈弘毅刚刚结束了运功,听到有人敲门后,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了房门。
余莳菨见门开以后,嘴里飞快的说着:“沈兄,你这么晚没去艨艟上,不会又突破了吧?”
说完后定睛看了一眼沈弘毅,发现自己看不透他的修为了,嫉妒之情溢于言表,说道:“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我明明也很努力,可是就是跟不上沈兄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