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余莳菨的问题,沈弘毅也不知道作何回答,支支吾吾说了几句话后,便匆匆赶往第二艨艟上了。
余莳菨就是随口说说,权当朋友之间开开玩笑罢了,并没有真的怨天尤人。修炼一途不仅看天赋还需要勤修苦练,有道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余莳菨天赋还算不错,只是以前忙于船帮之事,耽于修炼了。
来到艨艟之上时,崔海的三个小队已经出去了,现在正值炎炎夏日,水下的觅宝者们较冬天来说活跃了许多。崔海他们隔三差五就能发现,有同舟帮的人潜入自己水域。
至于沈弘毅之前发现的青龙戟,也一早就被氾文林派去的人全部打捞了回来。算上沈弘毅自己带上来的那杆,一共六杆,每一杆青龙戟都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
在沈弘毅照例带着众人在船上蹲马步的时候,余椿蕂这会正在氾文林的斗舰之上,与氾文林和江振博两人商量着什么。
只听余椿蕂有点急切的说道:“氾叔,江叔,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氾文林却不以为意,不紧不慢的说:“贤侄稍安勿躁,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你何必心急呢?你还信不过我和你江叔吗,我俩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一旁的江振博也说道:“椿蕂贤侄,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修为比我和你氾叔要高出不少,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两位叔叔,不是小侄心急,而是现在时机已到。这几个月来,我每天都会在父亲的食物里,加入些许金刚石粉。”
“日积月累下来,石粉已经深入肌理,也就我爹他掩饰的好,没让你们发现,但这种事怎么可能瞒过我娘呢?”
“我娘告诉我,他现在每天都会咳血,要我早做打算。”
氾文林和江振博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就听氾文林对余椿蕂说道:“椿蕂贤侄此言当真?”
余椿蕂点了点头,说道:“氾叔江叔,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小侄怎么会拿这种事欺骗二位叔叔。”
见余椿蕂说的十分肯定,氾文林心中大喜,然后说道:“贤侄,既然时机已到,那我们今晚就行动。一会我就去召集心腹,跟我一同前往宝船。而且今晚宣诚不需要外出,郑昭信却需要留守艨艟,这一增一减,我们胜算更大。”
江振博也说道:“我等会也去召集练精七重以上的心腹,晚上给我们这位大哥上演一出好戏。”
余椿蕂也变得激动起来,氾文林和江振博跟他承诺过,只要此事成功,便拥戴他为新船主。
“二位叔叔,之前的承诺是否还有效?”
氾文林仰头哈哈大笑,对着余椿蕂说道:“贤侄还请放心,我氾某的当然有效,今晚事成之后,你就是我们船帮的新主人了。”
说完三人全都笑了起来。
而在艨艟上的沈弘毅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同样被震惊到了。虽然他通过六耳神通知道氾文林等人在谋划什么大事,但由于需要听的人太多了,氾文林等人的好多交谈他都没有听到,所以对于他们谋划的内容并不是十分了解。
如果不是今天余椿蕂主动跑去找氾文林,沈弘毅都不知道这几人竟然打着颠覆船帮的主意。而且他怎么也想不到,余椿蕂为了船主之位,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给亲生父亲投毒。
考虑到这半年多时间以来,余正声和余莳菨父女俩对自己还挺不错的,沈弘毅没有思考太久,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他们两个。
考虑到程大川的存在,沈弘毅一直等到下午才故技重施,借下水寻宝一事,安排崔海留守艨艟,自己则趁机潜回宝船之上。
沈弘毅离开没多久,程大川便接到了氾文林的召唤。可能觉得沈弘毅年轻贪玩,在氾文林问到艨艟有无异样时,程大川只说没异状。
船舱内十几名七重到九重的武者,不知氾文林找他们所为何事,便小心翼翼的嘀咕起来。
除了第二艨艟的两个管事和大把头崔海,氾文林手下的管事把头都齐聚于此,一共五名九重,五名八重,六名七重。
过了没一会,门客白飞尘竟然也来到了船舱之中。
这时氾文林见人都到齐,便将自己的谋划和盘托出。除了白飞尘多少知道点,其余那些管事把头都被氾文林的话吓了一跳。
氾文林见众人都不敢说话,便说道:“此时事关重大,除了我和江舵主,就只有余家那个废物小子知道。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准备跟我一起干的,就坐着不动。不想干的,可以径直离开,我保你平安无事。”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怎么可能相信离开不会有事的说法,说不得刚刚做出起身的动作就会被当场斩杀。
氾文林见没有一个人离开,笑道:“很好,看来没人愿意离开。你们放心,氾某筹划此事近一年,保证万无一失。等我当了船主后,保证大家官升一级,把头做管事,管事做舵主。”
说完又看了看白飞尘,说道:“至于白少侠,事成之后,你自行将余莳菨和一杆青龙戟带走便是。”
而同一时间,类似的事情,同样发生在江振博的斗舰上。由于没被余正声安插人手,江振博手下管事大小把头各六人齐聚于此。
当得知此事后,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就发誓跟着江振博干。
还有一个九重的武者说道:“舵主,你和氾舵主都是舵主,凭什么新船主他来做,要我看这个舵主你做最合适。”
一时间船帮里热闹了起来,都劝江振博做船主。
不过江振博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实力比不过,便压下了众人的提议,说道:“我明白大家都是为我江振博好,但是氾舵主他那一方有两个练气武者,这个船主我争不过的。”
“舵主,这有何难!您向氾舵主提议,问了稳妥起见,由您和他一起对付余正声,然后让李宣诚对付到彦平不就好了吗?”
“您就说只需要李宣诚能够抵挡到彦平一会儿,您和氾舵主斩杀余正声以后,再一起对付到彦平,不就妥了吗。”
这时江振博也想通了:“到时我再留下手,等余正声和氾文林,还有李宣诚和到彦平斗得两败俱伤时,我再出来坐收渔利!”
只见江振博越说越兴奋,仿佛船主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至于余椿蕂,正在宝船之上做着船主的美梦,却不知不管是氾文林还是江振博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而沈弘毅在水底游到宝船附近以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在宝船露面,利用六耳神通躲过船上一众巡查之人,直接来到了余莳菨房中。
正在房中练功的余莳菨听到有响动,立马停止修炼,一把拔出身边的雁翎刀。待看清来人是沈弘毅后,才将刀收起来,满是疑惑的说道:
“沈兄,你这是何意?”
“余姑娘,事急从权,还望恕罪。”
余莳菨也知道沈弘毅不是信口开河之人,见他浑身湿透的跟自己说有紧急之事,便连忙问道:“沈兄,究竟有什么要紧之事,你要如此打扮?”
“余姑娘,刚刚我在氾文林船上,不小心听到了他和江振博准备暗害你父亲,趁机夺权之事。他们还蛊惑了你弟弟,让他给你父亲饭菜里下了金刚石粉。”
“从你大师兄突破到练气以后,余椿蕂便不间断的下毒,你父亲现在估计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他们得知此事后,现在正在联络心腹,准备今晚行动。”
余莳菨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见沈弘毅说的煞有其事,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沉默了下来。
“余姑娘,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你父亲,是不是每日咳血。”
“沈兄,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话,而是此事太过天荒夜谭了。椿蕂虽然不成器,但我不相信他会作出弑父的事情来。”
“不过你说的也对,事关船帮安全,宁可信其有。还请沈兄在我房中稍待片刻,我去问问我父亲,如果确有此事,也好提前安排一番。”
沈弘毅点了点头,说道:“余姑娘,你快去吧!”
等到余莳菨来到余正声房中之时,余正声正在大声咳嗽。
听到咳嗽声,余莳菨不由得心下一沉,一把推开房门,正好看见她父亲正在用纸巾擦拭嘴角的血液。
见到此状,她完全相信了沈弘毅的话,一把将雁翎刀拔出,厉声说道:“这个畜牲,我要去杀了他!”
余正声听到余莳菨的话,不知何意,问道:“莳菨,你怎么来了,你要去杀谁?”
余莳菨听到余正声有些虚弱的声音,收回了雁翎刀,双眼通红,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说道:“父亲,还不是后娘生的那个小畜生。”
见余正声就要反驳,余莳菨继续说道:“父亲,刚刚沈兄潜入我房中,说余椿蕂这个小畜生受了氾文林和江振博两人的蛊惑,往您饭菜中投毒。”
“本来我不信,沈兄说他们投的是金刚石粉,会让您咳血不止,还说如果我不信可以来问问您,却没想到我在屋外就听见您在咳嗽,推开门一看,就看到您......”
接着便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余正声听了后犹如晴天霹雳,再回想起这半年来余椿蕂的异样,他才意识到,这个逆子哪是什么上进心,分明是图谋不轨啊。
不过余正声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立马稳定下来,顺便安慰余莳菨道:“莳菨,事已至此,急也没有任何用了,你赶紧将沈少侠请来,问清楚具体情况后,我们好做万全之策。”
余莳菨闻言,用袖子擦干眼泪,便急冲冲的回房好沈弘毅去了。
不一会儿,沈弘毅和余莳菨便联袂来到了余正声的房间里。
这会余正声脸上原本因为咳血而产生的红晕已经不见,恢复成了原先那个一帮之主的威严模样。
等两人坐下以后,余正声才不紧不慢的问道:“沈副管事,不知消息是怎么听到的?”
沈弘毅知道余正声会打探此事,早就想好了回答的话,当下便说道:“回船主,中午时分我去氾舵主斗舰汇报上午艨艟之事,没成想竟在斗舰之上看到了您而已余椿蕂。”
“他们在三层船舱里面密谈,而我也在第二层船舱等待着,不过我自幼耳力过人,将他们说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在汇报完事以后,回到船上假借出去寻宝,才趁机潜回宝船。”
“我担心宝船上有他们的耳目,便躲过巡逻的帮众,从窗外进到余姑娘房中,将此事告知于她。”
余正声并不是怀疑沈弘毅,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不小心。见沈弘毅说的合情合理,便相信了沈弘毅的话。他咳血之事除了枕边之人,再无旁人知晓,就算是亲女儿余莳菨也不知道,沈弘毅却能说出,肯定是知晓内情的人。
接着余正声问道:“沈副管事,还请你将你听到的内容,一一道来。”
接着沈弘毅便将他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余正声父女俩。
尤其是余正声听到李宣诚也会参与此事时,感叹道:“诶,宣诚是个好孩子,自从他娶了二弟的女儿后,我便疏远了他。”
不过事情紧急,他也没感叹多久,就起身朝沈弘毅作揖道:“多谢沈少侠,如果不是你及时通报,恐怕船帮将有倾覆之危。”
沈弘毅连忙扶起余正声,正色说道:“余船主不必如此,于公我是船帮一员,不想见到船帮支离破碎,于私我看不惯他们投毒的小人行径。若是他们敢摆明车马,光明正大的挑战余船主,我多半会置身事外。”
余正声起身道:“沈少侠,事情紧急,我需要安排一二,今晚之时还请沈少侠能仗义出手!”
“二位放心,就凭这段时间你们对我的照顾,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练气境的武者我对付不来,一两个练精九重的武者,还是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