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苍走的很慢,手里拎着一面重锤,踏空而来。
那重锤似有万斤,沉重无比,古朴厚重。
每一步踏出,其脚下的虚空,就会像玻璃一样,一寸寸皲裂。
众人似乎能听到空间发出咔咔咔裂开的声音。
时间放佛在这一刻凝滞。
是真的凝滞。
世间万物如泥塑雕像,十万修道者连心脏皆停止跳动。
整个世界就只有雁行苍,一步步踏空走向张辉。
每一步踏出,虽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却放佛有一面远古的大鼓,在张辉他们心里狠狠擂了一下。
“咚!”
“咚咚!”
张辉眉头一沉,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心头生出强烈的危机感,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心头。
在雁行苍面前,他几乎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仅仅只是气机锁定,就放佛手脚被束缚住一般。
张辉眼中充斥着绝望,自修道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在雁行苍面前,他就像,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大人抱来抱去。
雁行苍太强了,如同不可逾越的谴,一个眼神便让张辉及方圆百里的几十万人,不得动弹。
张辉不甘于任命,更不想死在这陌生的世界。
他后槽牙紧咬着,睚眦欲裂,眼球几乎要炸了,死死盯着雁行苍,看着他一步步踏进。
“啊啊啊啊啊!”
张辉青筋暴起,静脉曲张,五官扭曲狰狞。
伴随着死亡的迫临,终于,张辉挣脱了束缚,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双目圆瞪,深深凝视着雁行苍。
今哪怕就是死,他也要将雁行苍的样子,烙在自己脑子里面,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你究竟是谁?”
张辉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张面孔,但不知怎么,雁行苍的轮廓,棱角,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化神之上是合体,大乘,渡劫,地仙。
化神境,在临渊城就已经是金字塔顶端了。
就张辉所了解的情况,临渊城最强者,应该是崔云子,化神境大圆满,他的手段已经让世人见识到化神境的可怕。
初窥道法则,就把临渊城搅的满城烈焰,烧死成千上万人。
雁行苍……张辉不知道他境界几何,但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张辉估摸着,他最差也是大乘境,甚至可能更高。
张辉虽然战斗力爆棚,但,一个七八岁的孩儿,再强横,也掰不过一个三十岁的壮汉。
“你到底是谁?”
张辉再一次质问到。
一句话,他几乎榨干体内所有的力气。
既然从未谋面,更谈不上血海深仇,可是雁行苍来了,杀他来了。
显然,在他背后肯定有人在指使他。
活是够呛能活下去了,张辉就想着,哪怕自己死后化作厉鬼,也要找出幕后真凶,杀他全家。
“呵!”
雁行苍嘴角扬起一抹嘲弄之色,“一个死人,知道那些做什么,你就当我是送葬者,送你上路的人。”
雁行苍的动作看似很慢,实际上却快到极致,缩地成寸,一步踏出百丈,不消片刻,便已来到张辉头顶。
臂膀鼓胀间,古朴沉重的破锤,高高举起。
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起手式,那大锤下方,也就是张辉头顶的那一片空间,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涡旋,犹如鲸吞象吸。
张辉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感觉要飞起来了,主动往雁行苍大锤子上凑。
一旁的斯图延,临渊城仅有的几个化神境强者,此刻亦是神色骇然,整个人似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呼呼!”
狂风大作。
兴许破锤太过巨大,扬起之时,卷起罡风如龙,空间出现一大片空白。
张辉止不住向上飘了起来。
亦在此时,雁行苍一锤子砸了下来,正对着张辉脑袋。
这一锤子要落下来,张辉这二百斤肉,只怕会被一锤砸成肉饼。
那锤子比张辉的身体还要宽,尤其扬在他头顶时,放佛一片墨色云层,笼罩在他头顶。
而在锤子落下时,那雄浑厚重的气势,更像是一座山岳,重重的凿了下来。
“轰!”
空间气流被挤压在一块,爆发出石破惊的巨响,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在张辉耳畔炸开。
仅仅只是那声音,便让张辉口鼻溢出血丝。
“差距太大了。”
张辉一颗心跌落到谷底,眸中蒙上一层死灰。
这回儿是真的要完蛋了。
张辉想过自爆元婴,体内十多颗元婴,每一个元婴的修为都达到化神境。
一旦这些元婴全部自爆,包括他的主元婴,估计冲击波足以将整个临渊城全部毁了。
千万人,能杀死过半。
雁行苍也别想好受,就算没炸死,最起码也能炸个半死。
可惜,在雁行苍面前,张辉丧失了自爆的机会,他和丹田元婴之间的联系,似乎被切断了。
根本控制不了体内真元。
“呼呼呼!”
巨锤还没落下,风,先一步砸了下来。
没错,就是砸下来。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没有重量的风,突然有了重量,像一座大山。
张辉横在头顶的赤血偃月刀,七尺刀身骤然弯成了弧月,发出悲鸣,似不堪重压,这杆下品灵器,随时可能绷断。
接着,张辉的手臂猛地一抖,如果用人体透析的方式观看,不难发觉,张辉两条臂膀的经脉,一寸寸崩裂。
断了经脉,他的两条胳膊就跟发面团一样,软了下来,再也拿捏不住赤血偃月刀。
风还没完全落下来,张辉气血上涌,血管暴起,血管似乎要爆了,胀痛难忍。
张辉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七窍流血,看着好不恐怖。
大锤还没落下,尽是风,张辉远远强于同阶修道者的体魄,就已经承受不住。
可想而知,当破锤落下之际,恐怕,他真的会被砸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张辉的眸子渐渐褪去色彩,要死了,纵有再多不甘,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差距太大了。
手臂耷拉着,掉了下来。
赤血偃月刀也掉在地上。
张辉咬着牙,很不甘,也很愤怒,连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他都不知道,就这么死在这该死的地方。
可能那么一个弹指的时间,张辉心中五味杂陈,想了很多东西。
脑子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特么究竟是谁?”
张辉瞋目切齿,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憋屈,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最终,他闭上眼,心态渐渐的趋于平静。
纵有万般无奈,可这就是命。
“笃笃笃”
雁城,正在厨房忙活着做饭的苏瑾,突然有些心神恍惚,一不心竟切到手指。
索性只是破零皮,可是十指连心,依旧疼的女孩儿直皱眉。
手放进嘴里吮着,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些心神恍惚,心不在焉。
“苏苏,你没事吧?”
雁南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脸上写满了关心,然后抓过苏瑾葱白的手,特别的温柔。
央求道:“以后这种粗活,让那些佣人去做好不好,你这样弄伤了自己,我真的很心疼。”
这要是张辉,肯定先责备她一顿,多大人了,这么不心。
其实,雁南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