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子女与凉州(1 / 1)孤独麦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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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夏州时已经十月初了,听望司来报,毕师铎、秦彦等人因为战事不利,杀高骈“冲喜”。高骈一家,上至老人,下到孩童,包括外甥等亲戚在内,全被屠戮一空,埋于一个大坑内。

庐州刺史杨行密得知后,下令全军缟素,大哭三日,要为高骈报仇。

很明显,做出如此姿态,是打算接收高骈的政治遗产了。

老一代的军阀都要慢慢离开舞台了啊。

乾符末年剿灭李国昌父子的几位大帅,李琢死于随州刺史任上,李元礼在灵州被韩朗、康元诚所杀,李可举携全家登楼**而死,昭义节帅高浔被孟方立所杀,河东节度使,更是不知道死了几任了,曹翔、崔季康、康传圭

至今健在的,也就李侃、诸葛爽、郑从谠三人了。后两位身体不太好,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倒是李侃正当壮年,折腾得挺厉害,讨平了镇内不服管教之辈,最近更是想把势力深入荆南。

为此,居然偷偷摸摸派人到横山募兵,用党项炮灰用上了瘾了是吧?不过他把成汭送来了,目前羁押在夏州,以后还用得上,便睁只眼闭只眼吧。

中和年间讨黄巢,其实依旧是老军阀占主流。但唐弘夫死了,李昌符死了,王重荣死了,杨复光死了,郑畋也刚刚病逝。

老人凋零,现在则是新军阀的天下了!

夏州家中一切安好。

卸下了一身戎装后,邵树德枕着爱妻的大腿,询问起了过去这段时间内大事小事。

小封所生次女邵沐已经开始学习一些简单的知识了,这是邵树德要求的。古代女子地位低下,甚至就连公卿望族家的女子都不一定有名字,更别说学习各种知识了。封氏姐妹、赵玉诗书满腹,那是她们家庭的特殊,不能视做普遍现象。

邵树德目前有四个女儿。长女邵果儿,今年十六岁了,从小接受她娘亲赵玉的教导,才学是相当不错的,丽色也很出众。军府内有一些衙将,已经若有若无地在自己面前提过几次了,想要给孩子说亲。

邵树德有心将果儿联姻到外镇,但赵玉就是不肯,想要在镇内寻一个青年俊彦。但定难诸州百余万人,不说全是文盲,你闭着眼睛随意指一个人,99的可能是文盲。

明年上元节宴请诸将,让他们把子侄都带上,到时候让长女来挑,看上哪个就哪个。

此举固然不合礼制,但老子是武夫,武夫本来就不懂礼!谁敢叽叽歪歪?

奶奶的,家里这帮姬妾是摸准了自己的脾性了,知道不愿违逆她们的心意,恃宠而骄之风甚烈,得好好鞭挞鞭挞。

次女虚岁五岁。她的名字,是邵大帅取的,当时正在沐浴,于是便取名沐。三女去年出生的,当时正在吃醴饧n,于是取名“醴”。四女五个月前刚出生,目前还没名字,小名“佛牙”。

两个儿子一个虚四岁,一个三岁,现在还不太懂事,不过明年也可以尝试着学习点知识了。他们生在这个年代,注定了必须要自强,要有能力。

邵树德也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也许征战了一辈子,最后也没打出什么名堂。说不得,就得留几支箭给孩子了,让他完成父亲的遗愿。

中央集权的王朝末年好统一,藩镇割据的末年实在太他妈难了。全国估计得有一百万左右好吃好喝供着,常年训练,终日琢磨怎么杀人的武夫。

叫花子士兵是绝不存在的,器械质量也很好,不会一枪打出去就炸膛。城池修得很坚固,各种堡寨密密麻麻,军官业务素质更不用说,打了百余年仗了,至少在北方这一片,就没几个水货。

每个藩镇,还都有齐全的文武班子。又割据了百余年,利益格局稳固,地方上亲党胶固,不会给你一下子席卷全省乃至数省的机会。

黄巢那么猛的人,席卷了几十万人,到最后还是去南方发展。回到北方后,若是藩镇不“送客”,都过不了淮河。陷了长安之后,十几万藩镇兵马围拢过来,三年时间就平了,其中两年半还是在扯皮,根本没动真格的。

遍数那么多朝代,竟然没有一个与晚唐是一样的,只有后汉末年有几分相似,但也有程度上的巨大区别。

没办法了,只能一个个硬打!

“阿嫂又遣人送了一些礼物过来,说是给佛牙的。”折芳霭拨开了邵树德乱钻的粗糙大手,她只披了一件袍服,内里雪白娇嫩的肌肤上,还隐隐有点青紫之色。

“我那义兄啊,刚从北边退兵,应又要南征了。”邵树德微微一笑,道:“今年从晋阳北誓师,讨赫连铎,明年从南门出兵,攻孟方立。若是专务一处,此时说不定已在云州或刑州喝庆功酒了。”

“军国大事妾不懂,阿嫂人很好,礼数也不缺,今后两镇若是刀兵相见”

这不是早晚的事么?邵树德心道。

“上月会州白氏、灵州梁氏、丰州慕容氏等部族又进献女子”

“好教夫人知晓,这些女子某还没碰过。在外征战数月,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与夫人征战,军中禁斩之令,何曾干犯过?”

折芳霭气笑了起来,袍服都滑落在床上。

“不好,中军帅旗落下,末将得策马驰援。”邵树德一用力,便将爱妻按倒了下来

“康豪估的生意果是兴隆,这便将店开到夏州来了。”城西的一间转卖玉石、宝石的商铺内,邵树德安坐于上位,笑眯眯地说道。

开店的是康佛金,归义军半官方的联络人,最近一年来一直在灵州、夏州两地经营生意。

其实夏州还有一个归义军的联络人,那就是正在石佛寺研讨佛学的康贤照。

出征河陇之前,邵树德与他见过一面,双方主要谈了凉州之事。

巧的是,在抵达灵州的时候,邵树德还见到了河西都防御史翁郜的使者李明振。

李明振是河西节度使幕府行军司马,是个文吏,不是武人。他的目的,一是请求朔方节度使李劭给予河西物资方面的援助,同时也是为翁郜求取凉州节度使的职位自乾符四年张淮深再度收复凉州以来,因为政治分歧和矛盾,前节度使郑某已经去职,目前凉州镇的实际权力掌握在河西都防御史翁郜手里。

朔方节度使是有观察河西的权力的,这是大中年间定下的规矩。甚至不仅是本朝,便是在后来的五代王朝,朔方节度使一般也兼领凉州节度使。李明振不远千里从凉州跑到灵州求取物资,倒也很正常。

不过凉州方面也知道如今的朔方节度使就是个摆设,真正做主的乃夏州邵某人,因此在那边一等就是数月。

邵树德对凉州与归义军之间的恩恩怨怨很感兴趣。

归义军一直想控制凉州,但又不敢。因为朝廷对凉州还是很重视的,便是在黄巢攻陷长安,天子逃难到蜀中时,依旧派了节度使去凉州赴任,而且还是派的回鹘骑兵沿途护送。

包括后来圣人返回长安,下诏大赦天下,去归义军传旨的使者也是由回鹘骑兵护卫的,摆明了对归义军不信任,认为自张议潮故去之后,归义军长达三十年没有上供,太过桀骜。

毕竟,就连河北诸镇都在上供呢,归义军为何不上供?别说道路不通,事实上是通的,回鹘人对朝廷的态度都比归义军恭顺,时不时还送点牛羊,朝廷使者去凉州赴任、宣旨,回鹘人也主动派兵护卫。

这或许便是朝廷宁愿册封回鹘酋豪,也不愿给张淮深旌节的一大原因。朝廷只认钱,只看谁恭顺。

凉州行军司马李明振对邵树德诉苦,说嗢末人多么不服管,动辄劫掠。凉州诸县兵力稀少,良田荒废,归义军又一直想控制凉州,兼并藩镇。说到最后,还是要钱。

邵树德当时没答应他,然后便出征了。班师回来之后,听闻凉州方面又派了押衙张弘信至夏州,求见自己。

他想了想,打算过几天接见一下。自多年前派了2500名郓州兵入凉州之后,朝廷已有不少年头没往凉州增兵了。如果张弘信继续要钱,那么不妨打蛇随棍上,派一支军队跟着去凉州,美其名曰“助防”,岂不美哉?

朔方节度使,可是有观察河西的权力的!

“某这点小生意,可入不得灵武郡王法眼。”康佛金毕恭毕敬地站在邵树德跟前,说道。

定难军攻河陇,得五州之地而回。这等威势,确实让河陇西域各大势力感到震怖。这会定难军没有继续西进的实力,那是因为河渭五州较为空虚,户口不丰。若是几年后呢?从陇山移动募民屯垦,充实州县,以河渭五州的底子,很快就可以发展起来,届时定难军就有继续西征的实力了啊,试问谁不慌?

“西域商品,在中原还是颇受追捧的。若是好生经营,能得大利。”邵树德说道。

“灵武郡王所言不差。”康佛金点头道:“只可惜如今中原多事,战乱不休,竟无人肯做这生意。”

“某想了想,大唐在河陇有归义军、凉州、河渭三镇,不如好好坐下来,商讨一番这个生意该如何个做法。”邵树德说道:“有了稳定的赚头,谁还会打打杀杀?”

“灵武郡王一言,令某茅塞顿开。”康佛金大拍马屁道。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暗自警惕。邵树德的胃口看起来有点大,这才刚刚收复河渭五州,就把目光投向西面和北面了。归义军不过兵不过万余,若不是沾了位置的便宜,说不定就要面对定难军的兵锋了。

“康豪估既也做此想,不妨遣人回敦煌走动走动,看看张防御史是个什么想法。”邵树德说道。

“当然当然,某这便遣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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