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听他说完这些,叹口气:“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尹二,打起精神来,收拾收拾,我们给国公拜年去。”
拜年就不能两手空空,拿什么做礼物?尹二有点忧伤地看着小麦。
“当然是好东西了。”小麦笑了一下,“我们种了一万亩的甜高粱,可以榨出很多的糖,这就是我说的好东西。”
赵川、赵六儿,也只有几十亩的甜高粱,其余都是尹二的,出了加工费,糖就全都归尹二和小麦。
小麦提炼出了两千斤的白砂糖,她让赵川和赵六儿,准备送给张国公。
另外,还有牛奶糖。
为了去掉牛奶中的膻味儿,小麦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总算是勉强可以接受了。
“我还以为你要把糖卖到草原去。”
小麦苦笑了一下:“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尹二懊恼地道:“都怪我去办什么地契,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嗅到了气味。”
小麦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我们还是把他们想得太好了。”
尹二本性乐观,他很快就抛开了负面情绪,和小麦商量道:“估计我爹和娘、还有岳丈、岳母也去京城,毕竟,我哥和小槐都在那儿。”
“嗯,该去还是要去的,小槐虽然成了家,毕竟年纪小,爹娘肯定不放心。”
说做就做,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礼物,把公事安顿妥当,一家人就踏上了进京的路程。
小槐早就接到姐夫的信件,估摸着时间,天天在京城外面迎接。
看到风尘仆仆的姐姐姐夫,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过,看到姐姐的脸上黑乎乎的一层灰土,他很心疼:“你也不坐个马车,骑马多冷啊。”
小麦笑了笑:“实在受不了马车颠簸,还是骑马舒服。”
小槐的媳妇已经指挥下人,给大姑姐夫妇收拾了住的地方,还有洗漱的热水,一进门,喝了驱寒的热茶,吃过了晚饭,小麦就进了房间,在嬷嬷的服侍下,坐进了热水桶里。
为了防止冻疮,她在脸上手上,涂了厚厚的防冻油,被路上的风尘一朴,脸色特别黑、脏,她洗了两桶水,才算是干净了,换上了轻便的家居装,再走出来,院子里的下人都认不出她来,白了,漂亮了,也干净利落了。
小麦给国公府送的礼物,有糖果、白砂糖、白酒、腌五香萝卜干、新鲜的白萝卜、胡萝卜,还要牛、羊、鸡、猪等,拉了十几大车。
礼单先派人送过去,把张国公都弄愣了:“亲家为何要给我送这么多东西?”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看在爱女的面子上,他还是收下了这份礼,也见了尹二。
小麦一个女眷,当然是去给国公夫人行礼去了。
国公夫人完全是看在那个紫色珍珠的面子才热情接待了小麦,这一年,她也就戴着那串项链出了一次门儿,整个京城的豪门贵妇都知道她有一个特别稀罕的宝贝。
红宝石、蓝宝石、白色的珍珠、绿的翡翠、透亮的钻石,她们都见过,也都有,但紫色珍珠,还那么大,那么圆,别说她没见过,京城里的贵妇们,都没见过,那物件可真稀罕。
张国公夫人在一众贵妇惊讶的目光中,大大出了一次风头,自然心怀大畅,何况小麦夫妇这次来,又带了不菲的礼品,她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该有的礼遇,一样也不会少。
尹二面对张国公,有些心虚地行了个大礼:“国公爷,卑职给你添麻烦了。”
张国公眉头皱了一下:“有人欺负你?”
尹二没想到张国公这么直接,一时也没法掩饰,只好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些坏种,无法无天,什么坏事都敢干。”
停了会儿,他叹口气:“唉,老祖宗的规矩,他们都给坏得干净了。”
尹二一直低着头,恭敬地站着,等张国公发话。
“好啦,你放心,有我罩着,看他们敢拿走你一根柴禾。”
“谢国公爷!”
“好了,下回不要送这呀那呀的,我这里什么都有。”
“一点心意,不然,晚辈实在没脸见你。”
张国公让尹二坐下,他笑了一下:“你的雪糖哪里来的?那可是好东西。”
“我们把红糖,加热了用泥水那么一淋,就变成了白糖,二斤才能出一斤呢。”
“嗯,不错,那个不错,哈哈——”
尹二这次的礼物,若是变现,有三四千两银子,张国公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人家也不过是让他庇护一下,自己家一个农庄,一年收益也就这么多。
从张国公府里出来,尹二和小麦在小槐家里,一直待到大年三十,才去了尹大家里。
老银实在割舍不下,给了尹大一千两银子,让他在京城买了一个小院子,他和秦氏比小麦和尹二早出发一个月,早就安顿好了。
这个区域的房子,比小槐家的房价低一半多,所以,一千两银子的房子,有两进五间,带上厢房,倒座,尹二和小麦住过去也绰绰有余。
不过,小麦没打算长住尹大家,弟弟和弟媳对她那么好,她何必来看王杏儿的脸色?
但古代,嫁出去的姑娘是不许在娘家过年的,所以,她不得不在尹大这边住两天。
尹二只让亲兵抬了一个两层礼盒,一层放了四种点心,京城里现买的,二层是两件羊羔皮袍子,一个面儿是蓝色带星点纹的,一个是红色,都是上好的缎子面儿,每件的价值都要十多两银子。
尹二对大哥行礼,尹大敷衍地抬抬手,算是还礼了。
王杏儿都等不到小麦和尹二进屋,就把礼盒开了个缝儿,大概对礼物不满意,沉着脸儿,也不搭理小麦,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尹大看到媳妇不高兴,后脚就跟了进去,连让尹二进屋的动作也没有。
尹二也不管他什么脸色,带着小麦径直往正房而去,老银夫妇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老银和秦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尹二问他们在这儿住不住得惯,还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老银和秦氏都回答不,然后,四个人就没话可说了。
“哦,爹,娘,我还带着亲兵,住家里很不方便,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就不在大哥家住了,晚上祭祖后,我过去住,明天早上,我再回来——”
尹二的话还没说完,老银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们兄弟还没有分家,这院儿就是我的,我都安排好了,你住东厢房,哪里也不许去,大过年的,怎么可能去住客栈!”
小麦看了看秦氏:“娘,大哥大嫂他们不高兴。”
秦氏白了小麦一眼:“不高兴能咋?这院子是你爹给的钱,我们就说了算,一对寄生虫,还贪得很。”
小麦没敢多说,乖乖跟着秦氏,去了东厢房,这里已经有被褥了,虽然粗布的,但还算厚实,又是新的,干干净净,她也不挑剔了。
这些都是秦氏准备的,为此,她还和王杏儿生了一通气。
这个年,一家人过得很不开心。
原来,王杏儿还想让老银夫妇住厢房,老银气得要死,去找王监生论理,王监生臊得很,把王杏儿找回去狠狠训了一通。
王杏儿还有理呢:“他们来,也就住几天,我们搬过来搬过去,太麻烦了。”
“你俩就不该住正房。住了本就不对,长辈写信要来,你就该早早把正房腾出来收拾好。”
看女儿还嘟着嘴不高兴,王监生真生气了:“你这么不孝,就不怕传出去,国子监开除了尹俊秀?”
王杏儿这才有些怕了。
王监生又道:“再见你这么不走礼,别怪爹爹心狠,你以后,就不是我闺女,就不要上我的门,我还怕你拖累这一家,拖累了你弟弟的前程。”
王杏儿心里不满,脸色却不敢表露出来,乖乖回去把正房收拾出来,给了老银夫妇住。
老银和秦氏,经过这一遭,心都凉透了,他们再也不想看见大儿子一家了。
小麦不以为意,公婆也就是嘴上说说,过一段时间,他俩就会忘了尹大的过分,只会惦记这两个有没吃的,有没喝的,有没有钱花。
说起大哥,尹二暗暗叹气,他就不明白,一母所出,哥哥怎么那么差劲,三弟这一年,都放下他最看重的银匠手艺,帮了自己好大的忙,三弟媳妇帮着小麦,组织妇女们搞生产,也挺不错的。
刚开始,尹二还担心三弟采买的时候贪墨,但事后,他悄悄探查,三弟精打细算,为了一点点小钱和那些商人搞价,最后,一分钱好处都没拿,他真的很感动呢。
尹二和小麦办完事儿,过年后,很快就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