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区还有一个特殊群体,就是跟着小麦从林家庄来的四十几个人。
小麦鼓励大家做农副产品加工,林新旺就和老婆雇了几户灾民,家里做了几个畜力铡草机,磨面机,专门加工青储饲料和其他粮食饲料。
汪小勤原本就会做挂面,现在,他开了个食品加工厂,主要产品就是小麦教他的,把挂好的面条油炸了,做成方便面,用油纸包好出售给城里来往的客商。
这里直面北方草原,商人出了关,走入大草原,几天几夜见不到人,有了方便面,就能在自带的铁锅里煮一煮,吃一口热乎饭,因此,产品一经推出就供不应求。
舅妈虽然不爱说话,却是个明白人,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如今把自家小作坊管得井井有条。
林时田和林丰旺都是有心人,经过一年的锻炼,如今养羊养牛很在行,他们每家都有一百多头牛,还有一百来只羊。
他们养牛不止提供肉牛,还有役牛,一年四季都可以出租,各连队种田、平田整地、修渠筑坝等都要用。
另外,繁殖小牛和获得牛奶,也是一笔收入。
一百多只羊,也是收入呢。
赵川、赵六儿开了个糖果厂,甜高粱杆儿,都归他们加工,每出斤糖,他们能拿半成加工费,若是加工成糖果,获利翻两番,现在,他们也是忙得昏天黑地,一个冬天能挣上千两银子,是全村收入最高的,但也是最累的。
制糖榨汁后的残渣,都给了林引旺,他和高粱米掺在一起酿酒,虽然天寒地冻,但有足够便宜的煤炭,整个酿酒坊热气腾腾。
加了高粱渣酿出的酒度数高,香气不足,但这年月的人,只拿酒精度论好坏,哪里管得到香不香。
酿过酒的酒糟,还可以做饲料,小麦设计的流程,把资源用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小麦发现空间商城的高粱米比麦子贵,小麦果断从空间买出一百万斤的麦子,以一比一点二和老百姓换高粱。
从林家庄来的人家,特别踊跃,他们每家都收了两三万斤的高粱,粗粮换细粮,折损一些不算什么。
逃荒过来的人,刚开始还不舍得,后来一算账,高粱皮儿厚,不能吃,麦麸子可是他们以前的好口粮,这么算下来,高粱换麦子更划算。
于是,秦氏开的粮油店前面,就排了好长的队伍。
秦氏不明白,小麦为何要做这赔本的买卖,不过,她现在很满足自己的东家角色,每天,戴着尹三媳妇给买的兔皮帽,身上穿着小麦给的缎子做的锦袍,手里抱着热水壶,监督几个雇来的伙计干活儿,反正,这一百万斤的麦子,都换成高粱,小麦就给她二百两银子。
大多数的灾民,每户都有几百斤的劳动粮。若是全都换成麦子,一百万斤根本就不够换,于是,每天,粮店门口,都有人凌晨就开始排队。
所有人都欢天喜地,觉得日子幸福无比时,尹二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原来他一直没有拿到地契,军田,也要有手续。
上任时,他去要地契,上级说:“你先去开荒,开多少就给你多少的地契,总不能把荒地都给你上地契吧?那可要交子粒粮的。”
如今,终于开出了几万亩地,他去要地契,那些官儿却根本不信,非要来查看,然后,看进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今天,就有个冯指挥使来了。
“嗯!”他用鼻子哼了一声,指了指身上的官服。
尹二是指挥佥事,人家是指挥使,比他官儿大,他只好行了个军礼。
见尹二一脸茫然,来人自我介绍:“本官姓冯,奉命担任丰裕卫的指挥使。”
尹二一个激灵,忽然意识到,这两年的辛苦,就要被摘桃子了。
殚精竭虑、不眠不休,难道,就这样认输?
见尹二一脸抗拒的神色,来人又哼了一声:“冯公公是我叔叔。”
冯公公是大同府镇守太监身边的一个小打杂的,就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能让人当大旗拉。
说实话,大同周边这一片的土地,不是京中某勋贵的,就是镇守太监的,下面还有巡抚大人、总兵大人等等,剩下一点点,才是各个卫所军官的,至于种地的兵士,还不如佃户呢,只有干活的权力,所以,千户所的军户,逃亡特别严重,若不是这些千户所不断地收拢难民,估计就没什么人了。
因为经常有鞑子光顾,丰裕卫这一片土地并没被人侵占,但也没人耕种,荒了好多年,不然也到不了尹二手里。
“我叔叔说,地都是你种的,也是不容易,不如这样,给我们一半儿的收成吧,就当你们佃种我们的。”
尹二看着他崭崭新的任命书,一股心火直往头顶蹿,这两年,他受了太多这样的窝囊气,受够了。
姓冯的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尹二,还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尹将军,听说,你去年的收成就非常好,总兵大人和黄公公居然都没有看到你一粒米的孝敬,但人家大度,饶了你了,今年,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尹二怒火熊熊,轻轻哼了一声:“这地是丰裕卫的,你凭什么拿走一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姓冯的一脸阴郁,恶狠狠地瞪着尹二。
“不要以为你有亲戚,我也有。”
“谁?大得过黄公公?他可是宫里来的,乃是御马监黄公公的干儿子。”
“我的亲戚不能说,我怕吓死你,还得赔你棺材!”
冯山气得浑身哆嗦:“我知道你有顾家撑腰,可顾老头死了,人死如灯灭,你的亲戚不抵事了。”
“哼!谁说我和顾家是亲戚?我和张国公才是亲戚!”
“张国公?”冯太监伺候的主子,大同镇守太监黄福,都不敢和张国公过招,就别说他这个狗腿子的小崽子了,他惊讶地看了尹二一眼。
尹二反应也是很快的,他傲气地哼了一声:“是啊,我这是替张国公效劳呢,这地里的收入,你一分也拿不走。”
姓冯的半信半疑:“你怎么认识张国公的?在下所知,张国公和前顾首辅的关系,可不怎么和睦呢。”
姓冯的也下过功夫,知道以前顾家照顾过尹二。
“他们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管姓冯的怎么问,尹二就是不说,姓冯的一时也不敢逞强,返回给主子报告去了。
黄太监对张国公的关系户还是挺熟的,一口咬定和尹二没关系,还是另一个小太监提醒了一句:“张国公今年春天嫁了个女儿,就是个寒门出身的进士。”
黄太监眉毛一皱:“不会这么巧吧?”
姓冯的在这里,一句话都不敢说的,他叔叔冯太监嘀咕了一句:“奴婢写信问问,若是他敢蒙干爹,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小麦若是在听见了这话,肯定会替尹二悲哀,辛辛苦苦练武读书,学了一身的本事,却遇到这样恶劣的官场环境。
若不是小槐机缘巧合,娶了个贵女做媳妇,两年的辛苦,就让人将剥夺大半了。
”冯苍蝇“走了之后,尹二就愁得睡不着觉了,他怕给小槐带来麻烦。
毕竟,所有人都觉得小槐高攀了张国公,他这个当姐夫的,竟然还给小舅子添麻烦。
尹二在面对小麦时,更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