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涔下午回家后,仅有母亲卓孟君在家。她回到房间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衣服,在吃晚餐的时候与母亲因为她未接父亲的电话,与之吵了一架,便顺势拿起保姆放在玄关处的车钥匙,将车开走了。
在此期间,父亲南怀远也打电话询问她,为何下午不接自己电话?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掉了。
她不再打算回家,只是让江临声将自己送回学校。路上,她将窗户开到最大,凉风袭来,将她刚才所体验过的刺激一扫而空,剩下的依旧是家庭的糟心事。
不知从何时开始,离家的念头在她心底越来越强烈。高三那年,她通过了国外名校的招聘。可通知书她还来得及看上一眼,便被母亲烧掉了。
她没有给予她任何的理由,甚至没有转身看她一眼,看她眼中是如何的绝望?给她的只有冷冰的背影,与冷漠的语言:“你若想离家而去,那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外人眼中的南家,富裕尊贵。
南涔眼中的南家,畸形沉闷。
江临声打量她的沉默:“怎么不说话?”
她反问:“我们之间很熟吗?”
“所以,我为何要送你回学校?”
南涔不识好人心:“多管闲事呗。”
江临声被揶揄住。
到校之后,江临声将车钥匙递给南涔。谁知,她从书包里面掏出两百块钱,拉起他的手,放在他手掌上:“感谢江先生的服务。”
江临声扯动唇角尴尬地笑了笑:“感谢南同学慷慨。”
她莞尔一笑,转身朝宿舍走去。灯光下的身影,仍是他初见她的模样,干净的不染俗世尘埃。今夜的她就像是被人罩上了黑色的纱幔,试图将她拉进这世界的混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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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涔一向是宿舍起的最早的,不管是否周末,她收拾着要带去图书馆的资料。黎漾从对面的床铺上探出头来:“要去图书馆吗?”
“嗯。”
“晚点我给你电话。你陪我去面试。”
“你去哪里面试?”
黎漾看了还在熟睡的陈沫与何清溪,让她走近一点,在她耳边说:“博衍。”
南涔浅浅一笑:“鹿溪闻这是打算曲径通幽?”
“呃?”黎漾神经大条,在某些方面总是迟人一步。
南涔敲在她的额头:“我晚上还要打工。记得早点。”
“耽误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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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公交车上,黎漾耳朵里塞着耳麦,她摘下一只询问南涔要不要?
她摇头。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在这喧哗的公交车上,她为自己隔离出来静谧地带。她在这个地带沉思,遐想,梦见。
快到博衍外面的公交站,黎漾推了推她,她将书收好,与她一起起身挤到了车门口。
两人从车上下来,看着对面泛着波光嶙峋的大厦。黎漾掐了掐她的手臂:“妞,要不我们回吧?”
“怂了?”
“有点。你看这里面进出的人个个西装革履的。你再看看我,T恤牛仔裤,帆布鞋,怎么看都像是乳臭未干的嫩头青。”
“别忘了,他们当年也是嫩头青。”南涔率先抬脚过着斑马线。黎漾骑虎难下,只得跟上去。
根据人事部所提供的地址,她们来到27楼,黎漾有点像是被南涔拖着走的。到了前台,南涔说:“你好,我们是来面试的。”
前台递给她们两张表格,让她们填好。她把表格推给黎漾,又从书包里摸出笔来,叮嘱:“好好写。”
“阿南,要不还是算了吧?”在黎漾看似不拘一格得性格下面藏起来的是一颗自信且敏感的心。
这点,南涔看的很清楚。
她拿起表格与笔,拉着黎漾到了旁边的休息区,将表格平整地放在她面前,又将笔塞进她手中:“阿漾,机会不会永远等着你。”
“可是你看看,来这里面试的哪个看上去不比我更适合?”她指了指周围的面试者。
“你不是面试官,怎么知道谁合适?”
黎漾填着表格,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周围,显示出的是她内心的迟疑,与性格中的不自信。在等待面试的期间,她跑了三四次洗手间,南涔看着,摇头叹息。
当黎漾的名字传来,她紧紧地握着南涔的手臂:“我想上厕所。”
南涔推了她一把:“憋着。”
黎漾往面试办公室而去,频繁回头看她。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如阳光落在黎漾的心间,温着她胆怯的步伐。
黎漾进去没多久,鹿溪闻便单手插兜地走了进来。两人对双方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