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的面前坐着三位面试官,在黎漾的资料被送进来之前,人事部经理便提前从鹿溪闻那里获悉了黎漾的资料。
与其说他是在面试黎漾的专业与能力,不如说他是在打量黎漾值得鹿溪闻特别对待的地方。
金融部主管翻看着她的资料,就她在校的成绩进行了询问,随后问道:“三年来,博衍力图收购圣达集团,在一时间成为整个金融圈所关注的焦点。而时至今日,博衍也未能完全控股圣达集团,请问在如此耗时耗资的情况之下,为何博衍还要坚持收购圣达集团?”
这时鹿溪闻推门而入,其他三位打算起身相迎,他抬手示意他们继续。他拉开金融部主管旁边的空位置径自坐下,不露声色地看着黎漾。
她本就紧张,看见他来了,就更加紧张,答案在脑中被遁空,支支吾吾,带着明显地不确定:“资源整合?!”
金融主管开口:“黎小姐,你这是在反问我们?”
“不是。我只是。”
鹿溪闻交叠着双膝,理了理西服衣角:“圣达集团属于C市的老牌企业,它的市值在近些年来几度缩水,但它的口碑与客户群并没有消失。与其说博衍收购圣达是资源整合,不如说是战略投资部署。博衍自三年前便就有意向家电业扩张,收购圣达集团是当下的必要之举。”
大家听着鹿溪闻的解疑答惑,声音不似日常的冷淡,多了一份他们不常见的温软与柔和。
黎漾听的有些专注,确切地说让她专注的不是他口中的答案,而他所展现出来的成熟男人的魅力,以及他那似乎面对任何境况都可信手拈里的自信。
“黎小姐。”人事部经理出声,唤回她的思绪。他从人事的角度考虑出发,询问了她几个人问题。
黎漾的答案中规中矩,在一众面试者眼中给予不了他们惊艳之感。
鹿溪闻始终一脸平静,看不出他是否满意黎漾的表现?只是,他起身离开前说:“黎小姐,任何专业都不可只埋头死读书,偶尔还是要关注下时事。亦如你同学南涔。据我所知,她经常前往交易大厅。虽然交易大厅只是证券的交易场所,但大屏上方所显示的数据,却不单单只是涨跌的问题。”
一句波澜不惊地陈述,却道出了两人私下认识的关系。
面试结束,黎漾走出来,手心浸着细汗。她拉起南涔飞快地逃离了博衍,没有看见身后鹿溪闻淡笑的眉宇。
出来之后,南涔问她面试如何?
她将面试官的问题告知南涔。结果,南涔给出了与鹿溪闻相差无几的答案,还说道:“其实在职场的收购中,往往存在一些灰色地带。”
“什么灰色地带?”
“以后你就知道了。”
南涔问她觉得通过的几率有多大?
她摇摇头:“我还是回去卖我的啤酒吧。”
“其实,我也觉得酒吧太危险了。”在来的路上,黎漾将鹿溪闻说过的话告诉给了她听。
黎漾转身看着她,倒着走:“是谁上次在酒吧闹事打人的?让我丢了工作。”
南涔抬手打在她头上:“没良心。我那是为了谁?”
黎漾回手拍在她脑袋上,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你追我赶起来,让欢笑嬉戏溢满青春年少的犄角旮旯,目的是为了缝合成长中的疼痛与伤害。
鹿溪闻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边听着助理汇报工作,一边追随着黎漾飞扬的身影,她爽朗的笑声似乎穿越人海,一路往上攀升,到了他跟前上演着潋滟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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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说18年的人生,南涔能在谁人面前完全卸下伪装。那这人定然是黎漾。初见黎漾,是在医院,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无助地看着窗外的爬山虎,像是要从那一簇簇绿意盎然之中找出自己生活中的希望来。
她就那么不由主地走了进去,走到窗前,切碎了两人之间的素不相识:“爬山虎的生命力很顽强,似乎只需要一点泥土,一点水分,它便可以在任何地方疯狂生长起来,缠满它们能去到的每个角落。”
南涔转身看着她,脸色是与她相同的苍白,眸间带着晶莹的泪水,倔强而昂扬:“我爸曾对我说,如果我南怀远不是你爸爸,你就是贱命一条。”
她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你怎么了?怎么不见你家人?”
黎漾声音虚弱:“阑尾炎。我父母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来。”
南涔冷笑了两声:“看来你比我还惨。”她只是过敏而已,不需要手术躺在床上。
后来黎漾说,她那天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