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这算不算成了植物人(1 / 1)那还能咋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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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见己磕头,这是苏归没想到的。

当然,他也不能看见此刻自己的双目有寒光外泄,丝丝缕缕,飘然如烟。

狱瞳的视力再度被强化,同时脑海中渡冥经隐有回应。

他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如同白庆之一样,眼前的女鬼也是一个渡化目标。

可当下该怎么办?

之前能祛除白将军的怨气,那是靠着狱瞳把气息吸纳,然后借这股力量把皮偷子与肉奴给宰了。

但她不过是个寻常妇人,远没有那样浓厚的死气和杀伐之意。

老办法行不通,渡冥经也不理他,只能自个儿琢磨。

“那啥,你先进来。”

苏归说道。

而现在他所说的言语,落在蛰伏阴影里的七娘耳中,却是一句也听不懂,可以闻声但不解其意。

女鬼依言照做,但不起身,在进门时依旧畏缩。

苏归立即封了门板,掩去前堂至街道的视线。

当他靠近时,女鬼伏身更低,哆嗦不已。

这下他是彻底不怕了,拿了木板凳放到跟前,坐着问道:

“你能说话吗?”

她立即抽搐不止,长满木刺的脑袋抬起,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苏归皱眉,伸出手试探性地去摸尖刺。

穿过,毫无阻挡。

魂魄连同木刺都是无形之物,不可接触。

“这样吧,我来问你,我猜对了你就点头,不对就摇头,明白吗?”

女鬼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你是牛老五的刚娶不久的媳妇。”

点头。

“你是被谋害的。”

点头。

“不是人害的你。”

她犹豫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对不对。

苏归搓着桃木枝,观察她的反应,倒也不觉得奇怪。

知道自己是被害的很正常,就如某人只喝了酒,然后中毒身亡,那他临死前也知道是酒有问题,自己是被害的,但他却多半不知道下毒的是谁。

略一思考,苏归继续问道:

“死前的那天夜里,你突然头痛,对不对?”

她立即摇头。

嗯?!

这和牛老三说的不一样,有问题。

他改问道:

“那天夜里,你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对不对?”

依旧摇头。

看来症结就在此处。

“还是那天夜里,你睡着了——”

他盯着她的脑袋说道,刻意拉长了声音。

点头,她认可这半句话。

“中途并没有醒过来——”

点头,同时她保留着一只手掐脖子,另一只手挥舞着想要表达什么东西。

睡着了,中途没醒,但感觉到了异常……

他迅速领悟,说道:

“是不是和梦有关?!”

她疯了般点头,状若癫狂。

看着她挥舞的手,苏归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于是小心地问道:

“你会写字吗?”

女鬼呆了一下,摇头。

他暗自叹气,还好不会,否则刚刚的举动的岂不是脱裤子放屁。

等等,不能够啊,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而且就算她能写,自己也不识字啊!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一个瞎眼的丈育。

“咳咳,继续。在梦里,你的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点头,他甚至从她那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惊喜的神色。

“是不是和树木有关——比如说,槐树?”

不再只是点头,她几乎算是在重新磕头。

还行,至少应证了猜想。

接下来,苏归又问了几个问题,但却没什么收获,她并不知道其它事,并且,怪梦也只在那一晚才出现,之前并没有。

如此一来,最重要的两个问题依然毫无头绪,谁动的手,以及动机是什么,即,为什么是她。

他随口又问道:

“那晚上以后,你就一直成现在这样了?”

点头。

“哦?那屋子里和石台上的那些抓痕,是怎么来的?”

摇头,她也不知道。

苏归转目一想,却是背后发寒。

难道那能把人脑袋弄成刺球的鬼玩意,一直待在那偏屋里?!

街上突然传来嘈杂声,有人自西街北边跑来,叫嚷着:

“活了!活了!”

不妙的预感从心底里升腾起来,无法控制。

与此同时,伴随着不详念头的涌起,狱瞳外泄的寒光随即消散,再次被灰雾遮得严严实实。

女鬼的敬畏之意立即消去大半。

“去!到里屋去!”

苏归站起来,用桃木枝驱赶她行去里屋。

她对这种赶羊一般的手法并不满意,再次变得狰狞,伸手想要抓住他!

然后她就挨了一鞭。

他也不留力,狠狠用桃木枝抽了她一记。

那桃木枝竟真能触及本无实体的魂魄。

女鬼吃痛,想要往门外退去,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改了方向,仓皇中,穿过墙壁,向里屋逃去。

苏归揭开门板。

雨丝稀疏,极细,数天的雨看样子终是要停了。

刚刚呼喊的人继续向西街南头跑去,引得不少人探窗观望,几名巡街的衙役,把他拦了下来。

带头的还是那个高壮衙役,给苏归送过胡饼的那位。

那人很是激动,指向北边,说着什么。

苏归虽然耳聪,但这种距离也只模糊听到了几个词。

饭庄,死人,活了。

尼玛,不会吧?!

“出事了?”

七娘的低呼从梁上传来,旋即又道:

“似乎有一股味道……熟悉,我之前一定在何处遇见过!”

“你先躲好。”

苏归小声道,双目的适润感又来了,和普通的阴气并不完全一样,就像是糖精和糖的区别。

被衙役拦住的那人,本来说完话后,已平静许多,但突然随着其中一衙役的手指,扭头看去,登时目瞪口呆,手跟着向北边指去,抖个不停。

高壮衙役看见了苏归,似乎是想打个招呼,但或许是转念想到他是盲人,伸到一半的手又放了回去。

苏归只能假装看不见他,佯装疑惑的表情,实则视线移向北边。

他先是看见了自己打的那口薄皮棺材,黑脸伙计领着向自己这边抬来。

然后是满面惊惶的牛老三,不时偷偷偏头向身后望去,但往往只瞥了一瞬,又立即转回来,像是生怕被发生一样。

而最后,是一脸傻乐的牛老五,他扶着旁边的人,小心翼翼,似是心疼极了。

苏归一时气短,震惊之余,根本没能察觉到有一名衙役领命离去。

牛老五扶着一个虚弱的女人,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她笑容款款,却没有看向扶着自己的男人。

实际上,单谈模样,她算不得俊俏,甚至于说五官端正都差一点。

但她笑得很好看。

盈盈,如倒悬玲珑塔形状的花,洁白清雅的槐树花。

她望着前方。

望着探出门口的,那双蒙着一层厚厚灰翳的眼睛。

她双目微虚,笑着轻轻歪头。

就像是在和那个瞎子,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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