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萧远准时来到了城隍庙。
“庙会是怎么回事?”汪永国一直在等他过来。
“城隍大人刚上任,县里百姓还不知此事,不如办个庙会热闹一番,届时你也可以显灵,让大家知晓城隍已换。”萧远白天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此时对方问起,他自然滔滔不绝。
“我直接显灵不行吗?”汪永国有些不解。
萧远连忙摆手:“不可不可,你是什么身份,哪能轻易显灵?只有专门为你开办庙会,那时你再有感而显,这样才行。”
“这有什么讲究吗?”
“自然是有的。一来嘛,显得你有派头,刚上任就办庙会。二来也算告诉十里八乡,你的身份不一般,等闲不会显灵。今后谁要再来拜个城隍,标准一下就上去了。你说是不?”
汪永国一听,觉得还真就是这么个理,自己在阴司当了多少年判官?好不容易脱颖而出,当上了县城隍,手底下还有了些个人,自然不能再事事亲为。
“那就依你说的办吧!”
萧远这时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支支吾吾半天,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难办的吗?”
“今日我已安排好那座木制雕像,八天后就能完工。不过泥塑的嘛,这就有些为难了。”
“为何?”
“咱得先把张蔚臻的像给推倒才能重建呀,可他又升任府城隍了,推倒他的雕像,这是不是……”
汪永国皱起眉头,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个问题。不如这样,我先去一趟安庆府,拜见张蔚臻,想来他也是会同意的。”
“不可!万万不可!”萧远立马出言制止,“雾源县隶属徽州府,大人本是徽州府下,却去拜见安庆府的城隍,这要让那位知晓,不得给你小鞋穿?”
汪永国一时犯了难。
“这可如何是好。”
“为大人排忧解难是做属下应该办的,我为走无常的身份除了你应该也没人知晓,不如就让我来当这个恶人,直接推倒城隍像算了!”萧远一脸决绝的模样。
“可是,你这样不就得罪了张……”
“属下三年后必然是要下到阴司投胎的,我怕什么?”
得罪?
他早就把张蔚臻给得罪死了!
推倒城隍像只是第一步,他倒想看看,倒了雕像会窜出多少老鼠来!
“这样不妥吧……”
“城隍大人你放心,此事就算张蔚臻怪罪下来,那也是我自己的行为,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哎。”
汪永国表面很是不忍,但内心却乐开了花。这走无常不仅会办事,还那么有担当,真是个好下属!
“城隍大人,那我先去勾魂了。”
说完,萧远戴上无常面具,翻开生死簿,记起今日的亡者来。
六人。
相较前几天来说不多。
萧远修行到子时便开始了行动。
他仅仅花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全部的勾魂任务,这六人中,三人寿终正寝奖了九年阳寿。
另有两人分别奖了僵尸符、驱鬼符各一张。
最后一人走的比较开心,什么都没留下。
萧远再次回到城隍庙时,丑时未到,牛头马面也尚未前来点卯。
他之所以今日回来的这么早,等的就是牛头马面,他要看看没了牛头腰牌的赵半通到底敢不敢来?
来嘛,他肯定会想到自己身份暴露。
不来,城隍又昨日又下了通牒。
萧远等了有半个时辰,牛头马面迟迟不见踪影。
附身在雕像上的汪永国忍不住了。
一道红光亮起,他再次出现在了萧远面前。
“城隍大人,有事?”
“我看你在此等了许久,见你无聊不如陪你说说话。”汪永国说完,脸色一变,“该死的牛头马面!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不碍事的,兴许它们是有事耽搁了,我等等就好。”萧远连连摆手。
上司可以发怒,但他不能火上加油,此时应该以退为进。这一来一去,汪永国对牛头马面就会越来越不满,对萧远也会越来越愧疚。
“他俩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二人站在庙中谈了能有两个时辰,直到卯时,马面才飘了进来。
“牛头呢?”汪永国露出不悦的神色,“怎么又是你一个!”
“城隍大人,牛头他…他腰牌丢了。此时正在城隍庙外等候,不敢进来。”
马面此刻心中翻腾。
昨日回到酒肆,将此事说与掌柜的听后,他脸色大变。
当天,店门刚开就关上,二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找到牛头腰牌。
赵半通怎么也想不起来腰牌让他放哪,或丢哪了。
到了夜里,赵半通本想再次不来,可店小二好说歹说这才将他拖来。
其实他俩也很担心,要是让走无常萧远知晓他们的身份,何悦之事定然会有所败露!
就凭萧远那手撕鬼车的能耐,这要记恨上他们……
汪永国此刻已是怒不可遏,他大喝一声:“让他滚进来见我!”
“可是,可是……”马面看向萧远,语气不善地命令道,“命魂留下,你先出去!”
“放肆!”
城隍汪永国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长鞭,狠狠地抽在了马面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竟让它的魂体开始溃散,怕是伤得不轻!
“走无常是你能命令的!”
马面心中骇然,刚刚他也是习惯使然,张蔚臻在的时候,他根本没把萧远放在眼里。
谁知如今会是这种情况?
“城隍大人,我还是先行离去吧,既然马面来了,命魂就交由它手上。”萧远低着头,显得很是失落。
汪永国皱起眉头,道:“不用,你就留在这!”
萧远叹了口气,还是将勾魂索上的命魂送到了马面手中。
“大人,我刚任走无常不到一个月。”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汪永国也知道,再强留下他,定然会被牛头马面记恨上。
这对他来说很是不妙。
“慢…从后门走。”马面突然开口道。
“你!”
“明白了。”
萧远失落的从庙后面飘走了。
不就是,不想让他见着赵半通吗?
怕被认出身份来?
萧远还需要看?牛头腰牌此刻就在他的手中。
他绕到了西口酒肆,将腰牌随手放在了赵半通常睡的床铺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