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酝怡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徐姚氏所期待的失败表情。
反而她的脸上,是一种了然的安心。
抱着手徐徐坐下,和她旁边的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
她偏头看向阿召,柔声问,“你知道最近县衙有什么稀奇事吗?”
“我不知,不过从县城里回来的人,应该都知道吧。”
男人垂着眸,淡然处之。
温酝怡像是得到了他的提示,从位置上站起来,拉过来一个路人问。
“老乡,你是刚从县城里回来吗?”
对方点头。
“你可听说,县衙有什么稀奇事了吗?”
老乡像是进城卖东西的,并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于是摇摇头便离开了。
她又拦下好几个人,耐着性子问了同一个问题。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听说过。
这边的徐姚氏没有了耐心。顶着大太阳,走到她的身边就开始嘲讽。
“怎么,不愿意面对现实?还是说后悔了。”
温酝怡却像是听不见她的问话一样,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正当徐姚氏转身要回到凉棚时,一位老乡终于说出了个不一样的答案。
“今日还真有一件稀奇事。”
她嘴角淡淡一勾,抱着手不紧不慢地询问,“何事?”
老乡是个热心肠,前因后果了解得很全面。
“我听说今日县衙里抓了一个老道士。”
“哦?”她回头瞥了一眼徐姚氏。
果然人立定在了原位,没有再往前走。
“你可知这道士是何人,又犯了什么事被抓了?”
老乡拍手有些激动,“要不我去了解呢。这道士就是在我们马家村后山那个道观的老道啊。”
只见徐姚氏愣神转身,满脸的不可思议。
对方顿了顿,他又说,“要说这老道是有点真本事,但本事不大,为了挣钱就在县城里行骗。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一纸妆书举报了。”
温酝怡故意拉长了感叹声,“哦,我记得。这老道还说我那地方是块福地呢。”
“对对对,就是他。”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啊?”
“被抓进去了啊。估计县衙觉得影响不好,一时半会不会放人了。”
老乡分享完就离开了。
留下的两个人,心情却都有了不同的转变。
刚才一直处于上风的徐姚氏瞬间哑火。
倒是温酝怡,悠扬迈步,重新走回了凉棚中,坐到阿召身边。
在他的耳边轻轻一句,“这一次的礼物,我能要一条长裙吗?”
他微微颔首,默认自己赌输了。
很快,徐姚氏也跟了过来。一副嚣张的样子,拍打着桌子质问,“你究竟干了什么?”
“我猜你计划的第一步,应该是用一文钱低价的烤鸡先抢走我的生意。”
温酝怡的模样,看着根本不像是来谈判的。
更像是来这里偷懒的。喝了一口茶,才继续。
“抢走我的生意以后,又想让管家来抢占我的地。知道我不会轻易答应,就找到了老道士。”
她抬起头,看向徐姚氏。
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聪明,至少比她女儿徐箬娇聪明。
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得知了是老道士说我的地是块灵地,所以你便想让他告诉大家,他算卦错误。我的地不是灵地,你找的地才是。”
嘴角轻轻勾起弧度,身子往前一勾,“我猜的,对吗?”
徐姚氏见事情有所变动,直接矢口否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酝怡并不需要她承认什么。
自顾说着,“如此一来,我没有了灵地,又没有了生意。只能同意拿着你的钱离开。”
她边说边鼓掌,“不得不说,你的这个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可偏偏你算漏了一点。”
“什么?”
徐姚氏眉头紧皱,脸色灰白。
她明明是来炫耀自己的胜利的,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变成了那个失败者。
可依然很好奇,自己这样完美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酝怡很善良,告诉了她,“你算漏了老道的欲望。”
“不可能。我给他的钱,足够他过下半辈子。”
她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徐姚氏的身后。
“他的欲望,便是我的那块灵地真的能助他修为大增。所以,当那日他来我的茅草屋时,我就猜到了。”
老道士或许曾经对她的灵地也动过念头。
而本可以用简单的方式,对付一个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姑娘。
可是如今想要这灵地的人,变成了县城徐家。
他自知这块地自己再没有机会,就忍不住想来看一眼。
偏偏是这最后一眼,让温酝怡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再走到徐姚氏的对面,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我爹知道你动用那么多精力和钱,来对付我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份莫名的自信。
今日这份自信,已经将徐姚氏彻底打败了。她故作镇定,可眼底早就慌了。
“他当然知道,不然你觉得县城的店铺是如何开的。”
可温酝怡不相信,“单纯的开店,和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可不一样。”
“哦,对了。老道如今已经被县衙关起来了。”
她笑容一敛,双手环抱着自己,“你的计划,失败了。”
说罢,她再次坐了下来。虽然是抬头看对方,气势却没有减弱。
反而在不断增强。
“你还打算继续吗?”
“继续什么?”徐姚氏吞了一口口水,强装着什么都不在乎。
但温酝怡一眼就将她看穿了。
她或许什么都不怕,最怕的不过是惹老爷不高兴。而徐老爷最在意的,就是钱。
“你和老道让我搬家的计划失败,你当然只能继续让店铺卖一文钱一只的鸡。不然,如何跟我竞争呢?”
“刚开始你可以同我爹说,是为了打响名声。可如今,你还要怎么解释呢?”
这个人,死死拿捏住了徐姚氏的软肋。
“要不,我直接给我爹说出真相?”
她的语气也是轻松,越是让人感到劣势。
这种劣势,不禁让对方恼羞成怒。
她指着座位上的温酝怡,“你这个毒女,当年我就应该让老爷把你丢了,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事。”
只见温酝怡冷笑一声,看上去压根不在乎。
可是声音却沉了下来,冰冷如霜,“是啊,我就是个毒女,你这样的人,不够我塞牙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