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酝怡难得在脸上没有表情。
而一旁的阿召也发现,她不笑的时候,确然带着几分恐人的邪气。
不过,他似乎并不讨厌。
只是不喜欢这样的她被人称作‘毒女’。于是放下茶杯,故意弄出些声响。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心,温酝怡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寻求安慰一般。
阿召也顺势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没有更多的动作。
得到这样一个鼓励,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再次开口询问,“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县城宅子的事情了吗?”
徐姚氏心有不甘,可上不能惊扰了徐老爷,下又无法对付眼前人。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低着头沉默良久后,才厉声开口,“行,就按你说的,一个县城的宅子,换你的茅草屋。”
“哎,等一下。”
温酝怡的手始终放在阿召的肩膀上。
仿佛只要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即便是冰凉,也能获得安全感。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没有了表情。当真在严肃地谈生意。
看向对方,冷声道:“这是刚才的价格,可是你已经拒绝了。”
“现在,我要更多的代价。”
听见这种话,徐姚氏更是掩藏不住的气愤。
她知道自己今日只能认栽,嘴上却忍不住恶言相向。
摇着头,似是感叹,“你的心还真是恶毒啊。徐家要是有什么损失,于你有好处吗?”
“你们好不好,跟她有关系?”
这话,从与世无争的阿召口中说出来。
震惊的是温酝怡。
她偏头看了看他的头顶。若不是这个声音太真切,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只是这样的维护,让她胸口一酸。
紧接着,他不给对方任何辩驳的机会,再次开口。
“从她被你们赶出徐家的那一刻起,你们跟她就不再是一家人了。她又何必在意你们的损失。”
看到有人那么维护她,徐姚氏更是不爽的很。
冷笑一声,看向阿召。
“你就是跟着她的那个野男人吧。莫不是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我告诉你,她就是个扫把星。”
“克死了她母亲,现在又想来克死我,克死徐家。”
温酝怡知道她们的软肋,而徐姚氏也明白她的逆鳞。
母亲的早死,便是眼前人永远都不可能愈合的痛。
可是,这仅仅是对于徐酝怡来说。
她温酝怡从不在意。
“你小心,她克死你。”
“我命硬。”
没等温酝怡回怼,阿召又再次开口。根本就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人。
不管也不屑对方说了她什么,只计较有人诋毁她,自己便要怒斥回去。
温酝怡却不想他为自己变成这样。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轻轻用力,似乎是在示意他什么。
直到阿召抬头看了看她的双眸。
确认刚才那些复杂的情绪消失后,他才安静了下来。
将一切重新交还给她。
“徐姚氏,你尽管用嘴过瘾,对我根本毫发无伤。”
终于,她眉尾挑起,脸上又凝起了笑意。
阴沉又放肆,跟她嚣张的模样正好相配。
阿召从侧面看得清楚,他才发现,似乎无论她是什么样,自己都不讨厌。
甚至渴望看到她更多面。
这厢,温酝怡歪着头淡淡威胁,“只不过要是我不痛快了,你也别想好过。”
“……”
徐姚氏不敢再说话。
可一双眼睛里的恨意实在难以消解。
“不想好好谈就走,我不介意你们天天卖一文钱的鸡,造福百姓的。”
又一次戳到了对方的痛点。
她就算是再不愿意承认,自己也还是失败了。
只能悻悻开口,“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一个宅子,五贯钱,还有三百只鸡。”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别说是徐姚氏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就算是徐老爷坐在这里,都得掂量掂量。
看她犹豫,温酝怡不给任何机会,抬眸质问,“怎么,你这几年吃下的回扣,如今倒是不舍得了?”
徐姚氏在心里盘算一下。
她说的这些条件,正好跟她这两年辛苦攒下的私房钱数量差不多,甚至还得搭上她每月的月钱。
这一来一回,本来最好的买卖,也成了断臂止损的生意。
可如今,心里有一万个后悔也都来不及了。
“好。”
“明日,我要看到这些东西。如若不然,你明白后果的。”
温酝怡慢悠悠的态度,没有一点威胁人的样子,却说着最让人恐惧的话。
说完,她勾起阿召的手就准备离开。
可对方没有迈腿,而是看向了徐姚氏又道:“我还想要一样东西。”
她瞪大了眼睛,实在难以相信,像阿召这样的仙者,也会踩上一脚。
觉得新奇的同时,更是连连点头。
“再跟她准备十套县城最好的绣娘做的衣服。”
听了阿召的话,温酝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勾着他的手,看向徐姚氏。
“听见了,都准备好,少一样都不行。”
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阿召沉默不语。
倒是温酝怡总是忍不住想要让他问自己些问题。
于是放下勾着他的手,两步走到他的前面,一进一退地往家的方向走。
嘴上询问,“阿召,难道你都不好奇,为什么我就这样放弃了这块灵地?”
“功德柱随你而动,你到了新的地方,这里的灵地便不复存在了。”
看来阿召是早已明白了她的计划。
但他还是担忧道:“可就算是功德柱消失,土地上的灵力也不会马上消失。”
“如若被她利用到了这一点,恐怕以后还是难对付。”
温酝怡打了一个响指,很是俏皮。
重新走回到了他的旁边,循循而言,“不会被她利用的。”
不仅不会被利用,她反而要用这一次的机会,为他们在县城的生意大肆宣传一波。
只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拉住阿召不停歇的脚步,她一手拽着他的衣袖,一手捏住他的脸颊。
“今天,谢谢你替我说话。”
他先是一愣,眼波中流淌过一丝羞赧。
很快,又恢复了疏离清冷的姿态,讪讪问,“这便是你谢谢人的方式?”
温酝怡想问什么才是他想要的方式,可话到嘴边,又尽数吞了回去。
她不知道,究竟应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所以逃避成了她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