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果兴阿拱手奉天长的消息,张国梁非常的开心,在他的眼里年少的果兴阿又懂事了不少。不过他接收天长的部将周姓却一点也不感谢果兴阿,甚至连夜给江南大营写了一封呈,把果兴阿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怪周姓不领情,果兴阿留给他的天长实在是太惨了。城各处布满了残缺的尸体不说,果兴阿还把天长给收刮了个干净,满城连一百斤粮食都凑不出来。周姓接收了天长之后,不仅一点便宜没占着,还要给满城劫后余生的难民提供救济。而且城里的百姓实在给果兴阿所部祸害的太惨了,可谓是仇恨似海洋。这些逃过一劫的百姓,几乎每个人都有亲眷遭了果兴阿所部的毒手,或者妻女被他们给祸害了。个个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骂娘。在他们的眼里果兴阿所部是清军,周姓所部可也是清军。周姓白天要救济百姓,晚得防着百姓造反做了他,彻底成了果兴阿的接盘侠,也难怪周姓跳着脚的疯狂咒骂果兴阿。
把乱摊子扔给周姓的果兴阿现在也不开心,他在长江岸边被一个小小的水师千总怼的一点脾气也没有。果兴阿带队感到江边本想把缴获送过江继续开路,可是没想到南岸过来的不是一队空船,居然装满了弹药。原来是留守江南联络水师的喜寿,以为果兴阿大战归来亟需补给,所以给果兴阿送来了满满几船的弹药。可是天长之战果兴阿赢得太过轻松,弹药消耗并不大,哪里需要这么多的弹药,带着也是累赘。果兴阿想让水师先把弹药送回去,再回来接战利品,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水师带队的却是个拧种,一个六品的水师千总差点怼死果兴阿。
“办不到!我们只能往来一次,大人您要是非让我们回去,您在在这等我们,我们十天以后再回来!”千总好像吃了枪药一样。
“多跑一趟,你把弹药送回去,再过来把东西接回去,这是我赏给弟兄们喝茶的。”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而且还要求着人家办事,果兴阿还算客气,让人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千总。
“大人的赏,末将不敢要啊!大人不是末将难为您,我们真的只能跑一次,太平时节您让末将跑一百趟也没事。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啊!而且这里离南京太近,长毛的水师随时杀过来啊!末将不能拿弟兄们的脑袋开玩笑!”千总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果兴阿你来我往的又和他折腾了好久,千总大人是一句“办不到!”,最后没了办法的果兴阿只能收下了够打两场大战的弹药,然后把缴获装了船。郁闷的看着船队远去之后,果兴阿全军开始沿着滁河北,准备绕过六合、浦口、巢县,再次去芜湖附近打打秋风。
“没有水师舰船,这江北也不好混啊!”被人抢白了一顿的果兴阿颇为感慨,他将来要搬家到江北来,一堆家当可不好运。
感慨过后,果兴阿又想到了阿思本舰队,如果能有坚船利炮,可以纵横长江了。可惜那是一次失败的尝试,国的坚船利炮要等到南洋水师才会有。
一路到也没有什么波澜,绕过六合后,清军转道向西,开始向太平军的占领区插去。果兴阿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虽然是太平军的占领区路过,但他也是贴着双方边界走的,一旦触动了李秀成一类的大咖,他立马转道向北跑到滁州去。滁州守将是李秀成手下的头号二五仔李昭寿,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算李秀成真的追到滁州,也肯定第一个找李昭寿算账,自己这个小虾米可以从容溜走。
不过果兴阿走到一个叫吉祥庄的小村落的时候,他该还人品债务的时候到了。正盘踞在村长的堂屋里吃着村长午饭的果兴阿接到了前哨的回报,正西二十里发现大量太平军正在构筑防线,总兵力不低于一万五千人。果兴阿并没有在意,太平军才刚刚收复这里,附近仍有清军和太平军的零星交火,果兴阿还以为是那路友军又和太平军又扯起来了而已。随便铺开地图看了两眼,草率的下达了转道向北,向滁州靠拢的命令。
可是刚启程走了不足五里路,前哨再次传来了正北、西北均有大量敌人出现的情报。再次在马打开地图的果兴阿有些蒙圈了,空气也好像能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了。情报正北和西北的太平军刚好封死了果兴阿进入滁州的道路,这可能是个巧合,也可能是危险。
“大人,北边的两处长毛人数不多,也三五千人,我们打散了他们,再去滁州吧!”连战连捷的军官们已经越发骄横,万人以下的太平军他们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算了,回家过年吧!”果兴阿也很骄横,他也没瞧得起挡在路的太平军,不过他惧怕近在浦口的李秀成。几千人的击溃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打完的,如果把李秀成招来不划算了。而且这次过江是来看看情况的,既然没有什么合适发展的地方,绕南京外围一周又道路不畅,不如早点回去过年。
清军开始向滁河靠拢准备原路返回,但是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再次被迫转向,太平军近两万大军从东北方向压了过来。算果兴阿再迟钝,现在也明白过来了,所部的行迹已经暴露,而且太平军高层空前的重视了他,正在调动大军要围捕他。
东西北三面皆有敌方大军,果兴阿只能带队南逃,太平军虽然在追却不紧不慢,似乎并不担心会逃出生天。逃到滁河边的果兴阿算是明白了,太平军的确不需要急,某种意义果兴阿已经被围死了,三面有大军围困,唯一有空当的南面是百米宽的滁河。
追击果兴阿的太平军将领,见清军在滁河岸边摆开了防御阵型,本以为大局已定。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缓缓抵近的时候,清军已在滁河建起了浮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飞过了滁河。等他们追到河边的时候,河面已经只剩下清军拆除浮桥后,残余的一些零碎木料了。依靠榫卯浮桥渡过了滁河的果兴阿暂时安全了,但他也知道如果太平军要抓他,绝对不会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
“大人,是否向东转进六合方向?”显德几人聚在果兴阿身边询问进军的方向,他们也发现了自家的处境了。
“常人遇伏,必走六合,长毛肯定还有埋伏!妈的,往西走,沿江而去和县,老子给李秀成一个大惊喜!”果兴阿觉得不走寻常路才会安全。
可惜几次出其不意袭太平军的果兴阿,这次却撞到了铁板。清军还没开拔,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太平军,已经沿着浦口北侧的山地压了过来。
“步炮协同打垮来敌阵列,骑兵冲锋,击溃来敌直取和县。”被迎面一个大耳光把脸都给抽变形了的果兴阿暴跳如雷。
三十二门拿破仑炮密集轰击的效果极为可观,再加恩菲尔德153的远距离精度,清军轻而易举的打乱了来敌的阵列。可是当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一线骑兵刚开始冲锋被迫兜马又跑了回来,放弃了大好的战机。慕顺和果兴阿的望远镜里,太平军慌乱的阵地到处都是拒马和鹿角,骑兵如果硬冲去后果不堪设想。拒马和鹿角不难对付,可是果兴阿妹那么多时间了。果兴阿有一种刚一抬腿给人踹到膝盖的感觉,一切的招法都被人看透了,被人用截拳道殴打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撤!”果兴阿咬牙切齿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再次向东转向六合,可是噩运才刚刚开始,追击而来的太平军也利用船只渡过了滁河,再次从不同的方向追了过来。果兴阿不得不命令加快行军速度了,清军不再从容不迫了,现在被任何一支太平军咬住,清军都万难脱身。
“大人,长毛已从正西、西北、正北、东北几个方向压过来,我军继续向围危险太大,不如转道向南,穿过大椅山间的谷底,绕过浦口城,退至江边然后乘水师的战船脱身。”汇总了几处敌军情况的显德在地图画出了看似唯一的生路。
果兴阿看着地图一时也没了主意,清军被困在了滁河与大椅山之间的平原,稍作迟疑都有被太平军合围的危险。从地图看,穿过大椅山十几里的山路,到达浦口城外的确是一条出路。浦口城临近长江,城外有足够的开阔地,清军可以沿江死守,等候水师接应,然后乘船逃脱。
虽然是一条看似完美的生路,但是果兴阿不敢走,因为他想起了那个怼他像唱快板一样的水师千总,大清的水师靠不住啊!他们在自己的大后方开船过江都害怕,让他们开到南京城下来,估计唐僧娶亲都难。而且浦口还有果兴阿更怕的东西,也是他一直绕着浦口的原因,现在的浦口城里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李秀成。
虽然穿越之后未尝一败,但是果兴阿还是没有对阵太平天国武力支柱的勇气。他非常畏惧这个几乎独撑危局,延续了太平天国数年寿命的忠王殿下。除非避无可避,否则果兴阿绝对不愿去面对李秀成。
“十里山路,还是峡谷,掐住头再堵死了尾,我们给困死了。”不用果兴阿反对,搏日图已经发表了异议。
“全军急行军,向东,冲出去!”果兴阿赌着十分之一的希望全速冲向了包围圈最后的一点点缺口。
“果然啊!”一个和谭绍光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太平军将领站在大椅山头,举着望远镜看着清军的动向,果兴阿全力向东冲击的选择似乎正他的下怀。
“传令给萧招生,全力南下,务必堵死清妖东窜的缺口!”同样举着望远镜的李秀成焦急的下达了命令。
清军移动的速度大大超乎他的意料,围堵清军的六支部队都已经位,但是路程略远些的萧招生部距离大椅还有十余里,包围圈也出现了十余里的空隙。两支部队都在玩命的跑向这个缺口,不过好像清军要略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