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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孟少城一个激灵陡然转醒,竟是第一个追了上去,气焰嚣张的喝道:“臭老头!快把解药给我!”
贺长绝紧随其后,庭院里的五个老头也争先恐后的翻上屋檐,那速度极快,就眨眼的功夫几人便不见了踪影。
见状,宋子荆对孟少娥道:“我们也去看看。”
孟少娥自然是答应,说话间,李幼安同苏洛卿早已推开大门跟随前几人离去。
不仅他二人,就连余下弟子也抄起佩剑火速离开六合门。
等所有人一走而空,怀安卫侍卫长南怀逸才从暗处现了身,猛然冲宋子荆行礼道:“皇上!朝中事务紧急,有上百大臣连夜上书王伯许罪状,九王爷也在安化门闹了起来,非要带十万大军前往剑南府才肯罢休!太后让我给您传话,说“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子若不归,待见哀家亡魂久居喜乐宫!”,这是太后原话,让微臣原封不动的转告陛下。”
王太后这是在以死相逼,并且告知宋子荆:“你不回来,哀家即使死了,那冤魂也要在宫里久久不散,日日夜夜的看着你。”
孟少娥早已麻木,转头对宋子荆道:“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找少城就好。”
宋子荆眼中万千不舍,凝目思量间,他道:“我先送你去找少城,他们应该去了绝命山,很快就能到。”
“皇上!”南怀逸在一旁久跪不起。
宋子荆已然拉着孟少娥跑出门外,此时林间正值月落,万重门连连被人打开,伴随着蝉鸣风息,两人策马一路追随至绝命山。
途中,宋子荆柔声道:“绯儿,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你需得保护好自己,等回了金陵要给我写信报平安,我时刻等你消息。”
孟少娥鼻头一酸,靠着他后背黯然应下,道:“一则君远平安,二则国家安宁,我心知太后容我不得,后宫嫔妃厌我许久,只有走了才能给你少添麻烦,你且记住,既为天子,就要时刻负重前行,如若你倒下,这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也就罢了,可怕的是我国子民没了后盾,也不知要受多少外族人欺凌,晋朝不可灭,宋君任重而道远,千万莫辜负。”
宋子荆背梁挺直,沉声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朕会亲手创下太平盛世,许我子民万寿无疆!给你一个美好未来!”
说话间,两人到了绝命山,孟少娥跳下马背,看他一眼,只道:“我等你。”
“好。”
宋子荆笑着应下,随即策马匆匆离去。
那背影比来时更快的消失在阡陌中,当时的两人都不知,这一别,再见已是初雪降临之际,他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城楼下的人,彼时说过的话,都变成了最好的誓言。
只可惜,好景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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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孟少娥找到孟少城一行人。
只见玉夫人坟丘旁立着名男子,背对着众人,体态优美,身形修长硬朗,穿着莲青色宽袖大氅,绫罗上饰着奇异纹路,衬着发间紫珠坠羽冠,随着一头乌丝在晚风中轻轻飘扬。
贺长绝眸色变得深沉,眉宇冷蹙间,他眼中情绪由激奋变得淡然,须臾,他桀然一笑,二话不说便挥刀举剑向那男子袭去。
那男子回头,长眉似剑一般向上扬起,瑞凤眼无情无光,挺鼻如峰,双唇紧抿着,一点点绯红点缀,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得触目惊心。
他微微抬手,两指夹住雁翎又侧身躲过不染,少顷,他嘴角间浮现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对贺长绝道:“你没有半点长进。”
贺长绝银刀一掀,虹剑纵身向他刺去。
转瞬间的功夫,那男子跃至半空,只见他周身闪过一丝银光,孟少娥看得仔细,那宽袖下藏着鎏金环臂甲,环臂甲镂空处牵扯出银线抓住树枝,他借力翻转到贺长绝身后,手肘一倾,躲过贺长绝剑锋的同时抬起膝关踢向他脊背。
贺长绝挥剑闪过,尘土飞扬中,他退至枫树下,又兀自凛神,再次环着一刀一剑向他打去。
两人越战越烈,众人失神般远远观望着。
有师尊道:“这等身手,古今天下得见几回!贺元一本就身手了得,没想到如是公子居然能接住他这么多招,只需好生教化,此子未来可期!”
又有一师尊点头道:“确是名动天下之流!”
说话间,那四壬师尊上前列出阵形,不约而同将贺元一围在其中。
只有程六道僵在原地赫然不动。
他眼中闪烁着泪光,怔怔看着自己最敬爱的师兄,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教主。
李幼安探出他心底脆弱,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师傅,你别难过……”
“滚!”程六道打断他的话,嗤笑道:“哪个龟孙难过了?贺元一连千机刃都没出呢!瞧瞧这一个二个上赶着去送死,真是没见过世面!”
此话一出,众人面露惊惧,又见贺元一行踪越发诡秘,竟是让人看不清步伐。
李幼安忙问道:“师傅此话怎讲?”
程六道话音一转,开始和李幼安娓娓道来:“他本是昆仑奴养子,贱名为“貉”,当年有幸被我师傅传授万元宗法,却在修炼时走火入魔,机缘巧合中又得到一把千机刃,玉儿也因此死在他刀刃下,真是造化弄人……”
他嘲讽一笑,咬着牙接着道:“没想到这厮居然厚着脸皮叛离众亲,又去金河创立了开元教一流,冯九阴那莽夫曾去找过他,被打得屁滚尿流不说,还害得贺元一疯魔屠杀教下弟子,这个丧心病狂的,还是别去招惹为妙!”
说话间,贺元一突然不见踪影,只听林间传来他声音,如寒霜般沉稳冷静。
他道:“玉儿非我所杀,我今日来只是想见个人。”
这个魔教教主说想见个人,可根本没人在意他想见谁。
程六道愤怒至极,对着林间叫道:“当年此山就你和玉儿在一起!要不是你杀了她,凌丝绕怎么会在你手上?难道她跌下悬崖之前还能亲手解下来交到你手里不成!荒谬!”
孟少娥听出端倪,正色道:“这位老先生,您刚才都说这贺元一走火入魔了,难不成一个神智不清的人还有心思去抢亡妻护腕不成?”
程六道哼笑道:“他身患离魂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离魂症乃虚幻之症,得此症者常常生出许多性格,有时候自己做过的事连自己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孟少娥也无言多辩,只莫名觉得贺元一在悄悄打量她,她也抬头往头顶看去。
月影过隙,枫叶摇曳中。
只见那冰冷双眸登时一亮,贺元一轻声问道:“你可是顾三梅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