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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少娥心中暗自惊奇,温声回道:“少娥母亲正是顾三梅,敢问先生如何得知?”
闻言,程六道也大吃一惊:“你是三妹的女儿?”
“你们都认识母亲?”
孟少娥看看程六道,又看看孟少城,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无法想象慈祥善良的母亲怎么会认识这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人。
程六道凉凉道:“岂止认识,元一,三梅,六道,九阴,此生不负,共闯天下!你母亲与我三人同为北仇客之徒,当年可是拜过把子的交情,却不想物是人非……你母亲也嫁了人,从了良,当年的约定都成了狗屎!”
他这话说得怨念极重,孟少娥不知回什么好,倒是孟少城开了腔:“你们这名字起得不对,我觉得应该一元,三梅,六道,九阴!这样才对称嘛!”
“你这小儿……”程六道笑了笑:“你可知一元是谁?你太师父北仇客本名便叫玉一元,给我记仔细咯!别傻不拉叽的闹出这些笑话来!”
孟少城瘪瘪嘴,也懒得在搭理这个嘴臭的老头。
须臾,贺长绝对着林间轻讽道:“连师妹的儿子也不放过,你可真是个“好师兄”。”
话音刚落,林间传来一阵响动,银丝划过,贺元一踏空而来,在枫树下现了身,他看起来不过壮室之年,眉目间似正亦邪,那气质样貌极佳,可以想象年轻时该是何等的英俊非凡。
孟少城奇了怪了,又厚着脸皮凑到程六道身旁问:“师叔啊,你师兄这么好看,你为……哎呦!”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还不忘揉着脑袋问:“您怎么打人呀?”
程六道指着他痛唾沫横飞的骂:“臭小子说话讨人厌,该打!”
那四壬师尊在一旁默默听着,心下也对几人的情况了解个二三,有人道:“贺元一,老夫问你,你为何要帮助董昌海那老贼下蛊谋害边境百姓,又为何伙同摘星门残害中原武林?”
贺元一浅笑道:“我无从解释,料想诸位也不会相信我的话。”
有师尊别扭回道:“有话就说清楚!老夫敬你当年也是条好汉,既为君子,有何不可言?”
程六道在一旁更加别扭的侧过头:“趁我还想听,你有屁快放!”
这时,有个在暗中观察已久的黑色人影翩然而至,对众人道:“摘星门便是贺先生和我一起歼灭,又哪来他“伙同摘星门残害中原武林”的说法?”
贺元一见了此人含笑不语。倒是那几个师尊开始怪罪起来:
“展庄主,之前万人台私押朝廷罪犯的事情你也未曾解释,如今又和贺元一扯到一块儿,这天下第一庄究竟是想怎样?”
“**门不干不净也就罢了,没想到天下第一庄居然与邪教之人合作,真是荒诞离奇,叫人贻笑大方。”
展辞正欲还嘴,贺元一指尖一动,手中飞出一粒朱砂药丸至贺长绝身前,被后者稳稳接住,他道:“此为“解元丹”,百毒可医,你拿去给那小子服用便是。”
孟少城哪里信他鬼话:“你少来!当初怎么骗我吃药的?现下又想害我了是不是?”
贺元一道:“你可以不信我,但这药乃是绝命毒王聂有余亲手所赠,世间仅此一粒。”
孟少城听这话心动不已,脑海中又浮现出贺元一假扮道士骗他吃仙丹的一幕,一时之间也分不亲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了。
此时程六道哈哈大笑,指着那四壬师尊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恒山派的不照样跟这邪教中人来往,究竟是谁给你们这城墙似的脸皮来说我们**门不是?”
展辞也笑着帮腔道:“程道长说得极是啊,展辞能认识贺先生也是多亏了灵彦相助,没有这二人鼎力相帮,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拿下摘星门呢,倒是几位师尊近些年无所作为,建议少说几句为妙。”
有师尊拂袖怒然道:“聂灵彦与我恒山派早就无关,阁下可休要胡说!”
苏洛卿上前一步也道:“师兄叛教多年,这些年恒山派也常常受他毒害,不过……”
他话风一变,又对着几位师尊拱手作揖,十分诚恳的说:“师傅,摘星门被灭,师兄也算是为武林立下大功一件,不如我们与他就此和好……”
只听“啪”的一声,苏洛卿面上浮现出一抹鲜红掌印,他低头不在言语。
那掌掴他的师尊斥道:“你身为掌门怎能替他求情!这乱了规矩的人就得言加惩治!不仅要治,还得重重的治!这样才能以儆效尤,你将来也好管教弟子,可明白了?”
贺长绝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眼神中却满是嘲讽,他道:“你们这些为人师表的,一个屠杀教门,一个不许徒弟谈情说爱,还有一个整日里嘴臭得不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闷笑不语,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甚至赞许的点了下头。
那四壬神尊义正言辞道:“道亦悠久,恒之以固,生而一人,死亦孤独,这是千百年先辈留下的祖训,既然进了我恒山派就该遵守,如果做不到,他聂灵彦当初就不该来恒山!既然来了,也学了本事,又怎么能对不起以他为榜样的师兄弟,更是叫我四人对他多年教导付诸东流,如是公子,你倒是说说,这聂灵彦该不该罚?又如何原谅得?”
这一席话属实说得天衣无缝,众人纷纷看向贺长绝,心道:“久闻杏花庄如是公子口齿伶俐,也不知他要如何辩驳。”
程六道久违的闭上了嘴。
贺元一也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
孟少娥心中暗暗的想:“这些人可真有意思,打来打去又吵来吵去,最后竟是因为贺长绝三两句话辩论起来了,倒不似宫里那般人人算计人人,也配得上“心地纯良”这四个字。”
过片晌,贺长绝悠然一笑,回道:“各教有门规,弟子们遵守规定也是天经地义,可这男女之情又岂是条条框框能够束缚,如果聂灵彦真有错,那就错在他是个人,他有了感情,这该不该罚也由不得我定夺,你们自是罚了,又可曾想过聂灵彦肯不肯原谅几位?”
闻言,四位师尊开始陷入沉思。
贺长绝又道:“聂灵彦能当上继任掌门,可见此人有多努力优秀,自然也离不开诸位教导,不过呢,最敬重的师傅恪守陈规不说,更是害死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即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正因为如此,只怕他才是那个恨毒了恒山派的人,依我看来,“生而一人,死亦孤独”说得确实巧妙,可这“孤独”二字也得看后人怎么去理解才是。”
“说得好!”
展辞笑着拍掌道:“展辞认为,孤独即是大鱼潜水,深海中却无一人是卿,又像是大雁南飞,一生寻寻觅觅,好不容易得一知己,又如何能够舍弃……”
说话间,他扼腕叹息道:“唉,可怜聂兄,就因为“孤独”这两个字,白白失去了如花似玉的娇妻,也不知是这规矩错了,还是被人妄自定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