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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旁人倒也听得茅塞顿开,有人问:“敢问如是公子,“孤独”二字何以理解?”
贺长绝答:“自由可解,孤独即是自由,自由亦是孤独,这世间本就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下认为,这恒山派教义不在“孤独”,而是在这单单一个“恒”字,为道之人,生儿一人,自由清幽,道心永固,至死不渝。”
那四壬师尊暗中交流一番眼神,又不谋而合的看向贺长绝,那一双双眼里精光太甚,在场众人纷纷意识到——“这几个老头看上贺长绝了。”
孟少娥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心道:“没想到他看着不正经,心思却如此通透,此人眼界之高,悟性之深,要是少城有他一半该有多好。”
眼下苏洛卿也在,有太多话不好当面表明,但还是有师尊对贺长绝道:“杏花庄贺长绝,老夫记住你了,有空来我恒山一趟!”
话音刚落,四位师尊飞身一跃,转眼消失在绝命山,众人只听半空中传来一人声音,高声道:“你若不来,我们便亲自去找你!”
这人一走,贺长绝才转身看向贺元一,左手剑毅然一转,寒声道:“贺长风死时手腕处被丝线划伤,所以才没办法打落裴渊的匕首,告诉我,你当时在哪儿?”
“你?”贺元一邪妄一笑,看贺长绝一眼,只道:“多年不见,你真是越发没规矩。”
他话音起伏不定又邪气四溢,话未说完,一把明光匕首出现在他左手中,那眼眸中依旧无情无光,却变得更加寒意逼人。
他这是对贺长绝起杀心了!
孟少娥暗叫不好,又见那把匕首银身绕妙音金鸟纹,虽是匕首,却有两尺有余,无刀柄,用白布缠绕着握在他手中。
这哪里是程六道说的千机刃,分明就是野史里记载过的幽魂之刃,传说中的第一邪刀——共命。
据传,此刀从冥界而来,夺魂嗜血,与人共命。
没想到这把刀竟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孟少娥不由得感到心惊,眼看着两人又要动起手来,她急忙走上前道:“前辈!你!”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开口道:“这把刀好漂亮,能不能借我看看?”
话一出口,孟少娥开始嫌弃自己。
没想到贺元一眼中闪过一抹柔光,竟然笔直走到她身前交出那把刀,温声道:“你想看,那就给你。”
“我不要!”孟少娥慌忙挥手拒绝道:“我看一眼就好了……”
贺元一低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嘴角笑意更深,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少芙?少娥?姓孟?”
孟少娥还未答,他又摇了摇头:“少芙这名字不好,听起来像少妇。”
“哈哈哈!”
展辞在一旁笑出声,调侃道:“您还别说,她可真是少妇,而且离异了呢。”
贺元一眉头浅皱,转头问展辞:“为何离异?那人是谁?”
孟少娥抢先答道:“他叫宋子荆,是个朗朗君子,我们分开是为了对方更好,希望前辈不要多想!”
“还有,”孟少娥补充道:“少芙是父亲给我起的名,舍弟名为少城,这是父亲告诫我们姐弟世事浮沉,要以平常心待之,并提字“绯”,“钰”,希望我俩如玉似绯。”
闻言,贺元一有些黯然,“他倒是有心了,那少娥这名字又是哪里来的?”
孟少娥面上一热,老实回道:“宋子荆给我起的,少时画娥眉,算是纪念我两的情分。”
“嗯,”贺元一点点头,低头又问:“宋子荆是那个中原皇帝?他待你好吗?”
孟少娥总感觉这贺元一待她有些不同寻常,但她还是乖乖的回答:“他对我非常好,我俩在太学监相识,刚及笄就成了亲,即使后来入宫,感情也从未变过。”
贺元一猜测道:“既然是皇帝,想来三宫六院也不嫌多,这样的人,不好……”
他看了眼展辞,笑问:“斯羽如何?”
展辞忍俊不禁的笑看着两人,悠然道:“她想嫁我,倒也不是不能娶。”
他这话说的好生随意,孟少娥道:“他心不诚,又如何嫁得,再说了,展庄主心思深沉,还是得找个能与他斗智斗勇的才行,我不合适。”
贺元一貌似有些认同,喃喃自语道:“长绝最好,只可惜不够聪明,配不上你。”
听闻此言,贺长绝白眼一翻,刚想说话,却听贺元一道:“你与长风一母同胞,但野心,谋略,轻功都不如他,你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贺长绝强行按下心中疑问,兀自思量许久,对着林间道:“江英,去崇子岭把贺长风的尸体挖出来,看看这人到底在不在。”
“是!庄主!”
林间一阵响动后归于平静,不觉月色暗淡,程六道默默遣散众子弟,随即眯着双眼打量孟少娥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转头就走,李幼安问他:“师傅要去哪儿?”
他答:“去金陵,找三妹叙叙旧!”
“金陵?”
孟少城眼睛一亮,吆喝道:“师叔!我们也要回金陵,一起走啊!”
贺长绝对他道:“我们得先去虞州,不顺路。”
这时,程六道也放话了:“少来!谁要跟你这臭小子同路,爱去哪儿去哪儿,去哪儿都别扯上我!”
程六道一走,李幼安客气几句,这厢也带着苏洛卿一起离去了。
枫叶林里突然只剩下贺元一师徒,孟少娥姐弟和展辞,几人心思各异,只见贺元一走到玉夫人衣冠冢旁,看着坟丘上枯萎的野花怔而不语。
展辞问孟少娥:“玉佩呢?”
孟少娥心中倍感疑惑:“飞鸟和鸾玉?你之前问过,我说弄丢了,你忘了?”
展辞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手腕,只道:“没事,我记错了。”
他转头看向贺长绝,而贺长绝也正看着两人,须臾,后者神秘一笑,当下也猜到程六道去金陵是为了什么。
两人一阵眼神交流后,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
展辞问:“贺兄去虞州干嘛?”
贺长绝答:“去云锦纺织造,找人收帐。”
展辞又问:“收多少?”
贺长绝又答:“借了五百两,两个春秋,要收回一千二百两银子。”
“哇!”孟少城忿忿然:“你可真够黑的!这利钱居然比本钱还多二百两啊?”
贺长绝转头看他,笑道:“七百两利钱,杏花庄入账五百,宋兄私入两百,我可分文不取。”
孟少娥小声道:“这杏花庄都是你的……”
孟少城情不自禁的高呼:“子荆哥哥也有份儿?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