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淡定都在这瞬间消失了,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
“把他弄出来!”
见疤面缩在车内不肯动弹,几秒后两名幸存者不耐烦地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扣住疤面的双臂将他押了出去。
这一行为立即提醒了他此刻的处境。
“袁郉呢?他答应过我的!老子卖命帮你们打医院!那家伙挡我逃命!我只是推了他一下!是他自己的错!”
飞快地扫视着四周,疤面试图从人群中找出可能支持他的人,同时奋力扭动,高声叫嚷。
“粮帮油帮不安好心!你们他妈的这时候不动!等他们站稳了!回过头来就轮到你们了!到时候要么加入他们!要么就被除掉!”疤面冲一旁围观的几名自由幸存者厉声吼道。
但这厉吼只是略微激发了一些不安加入这两个本地虽然会失去许多自由,但最近一段时间的交流来看,两个帮派拥有的实力无疑是自由幸存者们无法比拟的,实际上私下已经有不少幸存者起了入伙的心思。
“我可没要你杀人。”一个声音靠近了。
人群迅速分出一条路,除了哨所,所有幸存者都到场了,他们目送袁郉、吴业、龚霆、不灭以及余念等大小队长穿过围绕的人群,行至疤面身旁。
“安静!”无视疤面的叫嚷与咒骂,袁郉大声喊道,让在场每个人都能听清楚“请听我讲几句话!”。
“你们自己做的好事”疤面咬牙反抗,斯乐抬手一枪托,后者脑袋往猛烈地甩向一旁,安静了。
“同志们”
大约是出口也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怪异,袁郉顿了一秒,但似乎也没有找到更好的词汇,只好继续说下去。
“兄弟姐妹们,今晚将大家伙聚集在这里,在一起,是为了一场审判。”
“可能还有人不知道,我面前跪着的这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就在今天下午,当着20多人的面,这个人!”袁郉站直,指向疤面,“将一名同伴谋杀了。”
人群很安静,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前因后。
“我知道,从重启日那天后,这种事情大家每隔几天都会遇见,很多人也亲手杀过人,为了武器,为了吃的,为了女人,为了仇恨。当然更多的人是迫不得已。”
“但今天的这次谋杀,是不一样的!”
气氛变得肃静起来,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很重要,袁郉进一步提高了声音:
“我们!是一个团体!”
“不管你们喜不喜欢!过去有什么过节!但只要你们还在这里,我们就是自己人。”
“我绝对不能容忍有人在内部搞鬼!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这样的谋杀都不受到惩罚,谁还能相信身旁的人?”他指向斯乐,“我能相信他吗?”
“他?她?还是他?”
他扫视着人群,身后是几名队长,疤面醒了过来,发现嘴里被塞了一团汗津津的破恤,正在呜呜求救。
“你们还能相信身边的人吗?你们今天晚上睡得着吗?”
“我不能,我相信你们也不能。”
“这样的决定,肯定让一部分人心里不好受,毕竟我们过去讲的是人权,所以我还是提议,我们投票表决。”
“这样的错误,一次都不允许犯。”
他咬牙切齿道,“同意的人,就举起你们的手!让所有人都看到!”
绑架式的投票得到的答案同样是绑架式的,哪怕是迟疑的幸存者,在一片手臂的丛林中也也不再有第二条路可选。
沉默下汹涌地暗流在高亢吼叫声中被释放,群情激涌。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人犯没有人权!”
“绞死他!”
膝盖跪地,双手被缚,脑袋埋在土里,湿透的衣物紧贴在露出来的肥肚腩上,疤面惊惧而疯狂扭动着,摇头呜咽。
十几秒后表决便成。袁郉满意地点头,掏出手枪对准疤面,清脆地上膛声在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破坏团结的人!下场就是这样!”
呜咽戛然而止。
天上是闪烁而宽广的银河,映照在地面上,还有一片小的星海。
从这个距离上,几乎察觉不到它们在移动,大多数的星星,都同步有一颗同样绿幽幽的伴星,在漆黑的夜里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那是两颗眼睛之间的距离。
这是由无数双眼睛汇成的“星海”,唯有在夜视仪中才能清晰看见。
“你们抓到一个人?”
余念放下夜视仪,地上的那片星海立即从他视线中消失了。
“恩,我们把她藏起来了。”艾黎悄声道。
“还记得任飞吗?他女朋友,那个红头发的年轻女孩儿。”他说道。
“哦,那个非主流啊。”余念恍然大悟。
“我们在山上看到他们两个离开了队伍,开始还以为是出了事去接应,赶到的时候,任飞刚断气,她阻止尸变后正要吞枪,被我们拦住了。”艾黎简短道。
“她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用对讲机可能会被其他人听到,还是这样安全一些。”
审判结束后,余念回到了住地,医院那一侧的山腰哨点无需留人看守,包括田濛、梁欢小队、龚霆小队的留守人员在内都扯到了山脚的据点,艾黎避开了周边耳目才过来告知。
“袁郉和另外一小帮人还有联系?这次行动是为了医院里的什么东西?”龚霆吐了口烟问道。
开灯容易引来窥伺,一群人干脆连引擎都没启动,车厢里又闷又热,好在借着月光还算明亮。
“没错。”张萌点头,“任飞说袁郉的尸体收藏癖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油帮里还有不少人也是这样,收集来的尸体,就赶尸送到某个地方保存,就是那些还没露面的人负责处理的。”
“这么说我们那天看到的女尸也可能送到那儿去了?”梁欢问道,似乎有些恶心。
“对,任飞曾经在那儿看到过死去的同伴,应该是也被他们“收藏”了,所以他发现自己被感染后才不敢回去,不想变成那些东西。”
张萌说着又要哭,梁欢心软,又去劝她。
“真没法儿理解。”余念摇摇头道。
虽然有大量地逻辑强暴与独裁成分在内,但袁郉今晚的表现无疑是相当出色的,对余念等人来说,这种方式无疑也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方式。
只待医院收复,他们的交易就达成了,接着只要运走对方承诺的物资再完成几项计划好的工作就能离开,这部分收益足够维持和平幸村营与芦苇镇很长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不管银马幸村营内发生什么变故都与他们无关,这个前提就是医院收复工作得顺利完成。
以袁郉的手段,当个一方小霸是不成问题的,却非要暗地里做这些动作。
“我都想不明白他这么作是为了什么。”。
“活人的世界不够精彩吗,非得和死人搅和。”艾黎讥道。
“可能是喜欢搜集人形手办吧。”黑子更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