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睿拿了纸条去找贺信。

贺信眉头紧皱：“这纸条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贺睿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过，只有那次那个女子撞了他一下，便回道：“我想应该是在阮府，那个女子偷偷塞给我的。”

“而且那女子穿着并不像丫鬟，小厮却对她呼来喝去，着实可疑。”贺睿又将今日所看到的奇怪地方都告诉了贺信。

贺信点了点头：“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派几个人观察阮府的动向，如果那个女子真的处境危险，会把她救出来。”

次日，谢谨和陆遐几个人早早去了望仙楼蹲守，贺皎皎死缠烂打也跟着去了。

由于今晚的花魁盛会，望仙楼里挤满了人，无不想一睹这盛世红颜。

贺皎皎在人群中穿梭，突然看到一个身影，整个身子不由得一颤。

待她再去看时，却发现早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应该是看错了吧。”贺皎皎喃喃自语。

“什么看错了？”方子煊骤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贺皎皎不理他，小碎步跟上前面的陆遐，在二楼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堂内正中央的台子看得一清二楚。

贺皎皎正拿了桌子上的糕点吃，眼角余光猛然又瞥到那个身影，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他也来了。

但显然旁边四个人都还没有发现他，贺皎皎想提醒一下陆遐，就道：“陆大侠，你看那边，那个好好玩。”手故意指向陌生男子那里。

陆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目光有一瞬呆滞了一下。

那男子不经意间回过头，陆遐看清了他的容貌，是石华。

石华是常孟州的门客，以前去常府赴宴的时候经常见到，很得常孟州重用，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原因，又或者更直接点——销毁证据。

“石华来了。”陆遐低声道。

谢谨倒不惊讶，淡淡道：“他来不是很正常吗，主子下狱了，他再不做点什么，只怕要跟他主子一起了。”

方子煊听得迷迷糊糊的：“常孟州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啊？”

贺皎皎同情地看了一眼还处在一脸懵状态的方子煊。

众人吵闹间，一位浓妆艳抹脸上搽了一层厚厚脂粉的女子迈着妖娆的步子走出来。

“大家静一静，”她将手帕一甩，一句话堂内就安静了下来，“咱们的灵儿姑娘待会就出来了，可别吓着人家。”

后面的话又让他们沸腾起来。

一位靠前的公子耐不住问道：“灵儿姑娘可会摘下面纱？让咱们瞧瞧啊！”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又一甩手帕：“那是自然的了，到时候价高者得，灵儿姑娘就归谁了！”

台下众人纷纷起哄，唯独角落里的人目露凶光。

又等了几炷香的时间，老鸨终于喊了一声：“灵儿姑娘出来了！”

贺皎皎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将目光定在了台后缓缓走出来的女子。

那女子体姿婀娜，步态轻盈，穿着一件开袖海棠红纱裙，裙下瓷白若隐若现，面上覆了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脉脉含情眼。

灵儿姑娘一出来，台下的公子哥儿激动地站起来。

贺皎皎满心满眼都在灵儿身上，睁大了眼睛，连她一个小姑娘都要被她迷倒了。

旁边的谢谨只看了灵儿一眼，就低头饮茶。

“灵儿姑娘，把面纱取了吧！”

“就是啊灵儿姑娘！”

不少人嚷嚷着要灵儿去掉面纱。

灵儿也不恼，婉转道：“灵儿的脸只能给郎君瞧。”

这时候老鸨出来开始“拍卖”：“公子们，若有喜欢灵儿的，今儿就可领了去，五百两起。”

“我出一千两！”

“一千二百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三千两。”在众人为抬价吵得沸沸扬扬，角落里的男子默然发话，语气平静，却如重石摔下，掩盖了旁人的声音。

“三千两了三千两了！”方子煊激动地拍了拍薛从晏的肩膀。

薛从晏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打下去：“怎么，你也想出？”

“不敢不敢。”他也就是嘴上说说，连忙摆手拒绝。

“三千五百两。”清越的声音传来，如玉石相击。

台下众人纷纷循着声音向二楼看去。

方子煊直接从座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谢谨：“你疯了！”

他还准备跳脚，却被薛从晏毫不留情地拉了下来。

石华也疑惑地抬头，看到二楼坐着的陆遐和方子煊后，脸霎时间就白了，但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平复了心情，继续加价。

“我出四千两。”

现在也就是石华和谢谨的对弈了，旁边自以为家里还算富的公子个个都噤了声，不再说话。

老鸨万万没想到会到这个价，笑得合不拢嘴，只盼望他们再加点。

“五千两。”谢谨也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贺皎皎听到后直接呛住了，剧烈地咳嗽，不断用手捶打着胸口。

陆遐正盯着石华的动静，看到贺皎皎呛住了，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没事吧？”

他又倒了一杯茶递到贺皎皎面前。

贺皎皎捧起茶杯一饮而尽：“谢谢。”

顺好气后，贺皎皎偷偷揪了揪谢谨的衣角，小声道：“舅舅，我们没带那么多钱。”

谢谨面色平静，好像听不见她的话。

石华一想到自家主子生死未定，咬咬牙又加价：“八千两。”

八千两，陆遐他们只是临时出来的，应该拿不出来了。

“一万两。”谢谨直接开出天价。

石华险些没把牙咬碎，他就是把家搬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老鸨见没人加价，当即定下了：“既如此，那灵儿姑娘就以一万两归给楼上这位贵客了。”

贺皎皎急得都想掐他了，这谢谨见了美人疯了吧，她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好色？

“舅舅，哪有这么多钱啊？”贺皎皎耷拉着脸道。

谢谨从容地下楼，贺皎皎赶紧小碎步跟上去，她倒要看看谢谨怎么凭空变出一万两。

“公子，那个银子……”老鸨谄笑道。

谢谨微微勾唇，把躲在后面的贺皎皎往前一推，“把他抵这，我回去拿钱。”

贺皎皎：“……”

有这么对自己外甥女的吗？谢谨真是不断刷新了贺皎皎对无耻的理解。

老鸨犹豫了一下，但看这两人关系不错，就勉强同意了。

“我要先见见灵儿。”谢谨道。

老鸨爽快答应，反正这里是他的地盘，想跑也跑不了。

老鸨领着谢谨到一间绣房，推开门：“灵儿姑娘就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