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华的死如同石沉大海,激起点水花就淹没了下去。
毕竟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贺皎皎手拖着下巴坐在窗前,看屋外淅淅沥沥的雨。
海棠花娇艳似火,在雨中却显得娇娇弱弱惹人怜,雨滴打在花瓣上,更添了几分水润光泽。
院里地板上夹缝里长了青苔,绿油油的,只盼不会有人踩上去摔倒。
“哎哟!”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贺皎皎赶紧跑出去看,外面碧桃摔在地上,手里的油纸伞也被扔到一边。
扶碧桃起来后,贺皎皎带她回去换衣服:“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奴婢着急啊,陆公子让我来告诉你他们要去县衙了,问你去不去。”碧桃揉了揉腰,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骨头摔断。
“去啊,我去!”贺皎皎抬脚就往外面跑,到门外的时候回头嘱咐道,“你好好歇着吧,我找个人照顾你。”
贺皎皎小跑着突然被人喊住:“娇娇你去哪儿?”
贺皎皎正愁没找到人呢:“二哥哥,碧桃今天摔着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照顾照顾她,我先走了啊!”
“啊?”贺睿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地就往贺皎皎院子里去了。
贺皎皎到府门口,发现这么多人都在等自己了,瞬间对陆遐好感又突突突上升,都知道主动问她去不去了。
“快上车吧。”陆遐把贺皎皎抱上马车。
到了县衙,老鸨和阮府的管家在等着了。
由于涉及关系较多,就选择了私审。
“胥氏,我问你,你私下买卖幼女,是否属实?”县令一拍惊堂木,横眉倒竖。
胥氏面上没有波澜,只是回头瞪了灵儿一眼。
“县令大人明察,民妇哪敢做这等事?”
阮府的管家也附和道:“咱们都是明法的,断然不敢买卖幼女啊!”
县令有些左右为难了,阮府他可得罪不起,只能看向陆遐他们:“你们说他们贩卖幼女,可有证据?”
“人证是灵儿姑娘。”
灵儿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
“这……”县令突然感觉这几个人是不是在耍他,“说好的人证呢?现在说不知道?”
阮府管家不乐意了:“县令大人,您就任凭这几个人平白耽误我们时间,还诬蔑我们阮府?”
陆遐抿了抿嘴唇,与谢谨相视一眼,最后几个人好歹被他们数落了一顿。
“县令大人,这小子昨天拐走我们望仙楼的灵儿姑娘,我也不要赔偿了,只是恳请他高抬贵手,放我们灵儿回来。”老鸨恶狠狠地盯着谢谨。
“既如此,把灵儿姑娘送回去。”县令下了最后决断。
临走时,贺皎皎拉住沈灵的衣袖,低声问道:“灵儿姐姐想爹爹了吗?”
沈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眼神不会骗人,她的眼眶逐渐灼热,晶莹水润在眼眶中盘旋,她想她爹爹了。
谢谨耳力好,听到了贺皎皎的问题,看到沈灵表情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谢谨凑到沈灵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沈灵脸色大变。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推开谢谨,大吼道:“你胡说!”
沈灵眼里的泪水已经消失无踪,脸上只剩下倔强和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了?”贺皎皎拽了拽谢谨的衣角,问道。
谢谨把一只手帕扔给沈灵。
沈灵展开看:手帕边角绣了一双黄鹂,栖息在树枝上,活灵活现,美中不足的是,手帕上沾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她握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往下掉,打湿帕子。
贺皎皎看她哭得伤心,想安慰安慰又无从下手。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知道等沈灵哭完。
沈灵擦了擦眼泪,眼角通红,小心翼翼把手帕叠起来收好,声音哽咽道:“我知道那些女孩儿在哪。”
贺皎皎对她改变主意很惊讶,更加好奇谢谨到底说什么了。
县令看着折返回来的几个人,诧异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来告发阮府和胥氏。”沈灵认真道。
“他们暗地里勾结,买卖幼女,一部分卖到望仙楼,还有一部分,”沈灵看了眼旁边阮府的管家,“就藏在阮府。”
胥氏坐不住了,起身指责道:“灵儿,你瞎说什么!”
沈灵冷笑一声:“我没瞎说,不信县令大人可以到阮府去查。”
县令抬手,吩咐一旁的侍卫:“去搜,搜仔细点。”
“县令大人,您不要听她的片面之词啊!”阮府管家争辩道。
“片不片面,搜了不就知道了,你急什么!”方子煊把管家怼了回去。
半晌过后,侍卫回来报,果然在阮府的后院发现了数十名女子,大多都是小孩子还有十几岁的。
县令当即下令围了阮府和望仙楼,管家则和胥氏关起来,听候发落。
回去之后,贺皎皎一直很好奇谢谨跟沈灵说了什么,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改变主意。
“舅舅,你到底跟灵儿姐姐说了什么啊?”
“不过是把沈青山的死讯告诉她。”
贺皎皎定在原地,原来沈灵之前不承认,是为了她爹吗?
“二公子,您还是去歇着吧,我自己能行。”碧桃看贺睿笨手笨脚地给她倒水,把自己烧了七八回还没倒上,头疼得很。
“娇娇让我照顾你,你别着急,马上就倒好了。”贺睿端着一杯凉透了的茶递给碧桃。
碧桃犹豫着为了给他留点面子还是一饮而尽了。
“好了,二公子你回去吧。”
贺睿还不放心:“要不我再去厨房给你熬点药,喝了好得快。”
碧桃想着贺睿端过来一碗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浑身一激灵:“不用不用,二公子你还是去看看姑娘是不是快回来了吧。”
“碧桃,你伤怎么样了?二哥哥有没有好好照顾你?”贺皎皎从外面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问碧桃的情况。
“二公子照顾得很好。”碧桃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来这么一句夸他的话。
“那就好。”贺皎皎给贺睿使了个眼色。
贺睿没注意到,只是脸微微有些潮红,表情也不怎么自然。
“石华既然来了,事情就跟常孟州脱不了关系,如果阮府帮常孟州贩卖幼女,而常孟州掩护阮府贩私盐,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薛从晏仔细分析道。
“那接下来怎么做?”方子煊问道。
“不着急,这些都还没有证据,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吗?明天去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