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唐书兰一拍桌子喝道，“环佩，去把沐风院那位给我带过来。”

“是，夫人。”

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看唐书兰的眼睛。

不一会，顾芸就被带了过来。

她面色憔悴，为了照顾贺佑几天几夜没合眼，人都瘦了一圈，然而在面对唐书兰的时候，还是趾高气扬，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这小丫鬟说你指使她害我的娇娇，可有此事？”

顾芸供认不讳：“是我又怎么样，她害了我的佑儿，活该去死！”

唐书兰见她害了自己女儿还一脸得意，顿时怒气翻涌：“按住她，给我打！”

到了这个地步，顾芸也不管不顾了，大笑起来，面露狰狞：“你打死我又怎么样？贺皎皎照样会死，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几个丫鬟按了顾芸在地上，拿了长板一下下打在顾芸身上，直到见了血，她还在笑：“你还是趁机会多看看你女儿吧，过不了几天，她就死了！哈哈哈哈哈……”

“疯子！”唐书兰不理会她，径直起身径直去了临玉轩。

贺皎皎此时全身都像被烧着了，又热又痛，整个人瘫在床上没有一丝力气，鼻子像被堵住了一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天晚上，贺皎皎睁着眼睛就是不肯睡，她生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突然，一个身影从窗户翻了进来。

贺皎皎努力睁大双眼去辨认来人，终于看清楚了是谁。

“舅舅……”贺皎皎想撑出一个笑容，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没睡？”谢谨诧异地问她，因为已经是半夜了，贺皎皎应该早就睡着了，他才进来看看的。

贺皎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舅舅，我是不是快死了？”

其实这个答案她心里早就有数了，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不定什么时候呼吸一断，心跳一停就睡过去了。

谢谨听了她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沉默了半晌，才答道：“不会的。”

贺皎皎终于笑了笑，随后又因为一阵剧痛皱了眉毛：“咳咳咳，好痛啊，舅舅，我好痛……”

谢谨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痛苦的神色，就仿佛万箭穿心，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起来很小很小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因为疼痛而大哭的时候，娘就会把自己抱在怀里哄。

贺皎皎朦胧间自己被谢谨抱在怀里，反应过来后挣扎着要下来：“舅舅，快放我下来，你会被我传染的。”

谢谨没有松手，染了时疫他不怕，他怕贺皎皎对他说“痛”。

“你不会有事的。”谢谨安慰贺皎皎道，又似乎像是在对自己说。

哄到贺皎皎睡着后，谢谨偷偷翻了墙出去。

他不能眼睁睁看贺皎皎死，他要救她。

眼下唯一能救贺皎皎的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京郊的一间小院，娴静雅致，坐落在一片密林中。

谢谨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余老先生。”

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上下打量着谢谨：“你是……沈家那小子？”

谢谨眼神暗了暗：“老先生认错了，鄙人如今姓谢名谨。”

余冬摸了摸胡子：“找我什么事？”

“救人。”

余冬笑道：“老朽又不懂医术，何谈救人？”

谢谨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

贺府。

“夫人，不好了，三姑娘快不行了！”碧桃匆忙跑过去给唐书兰传话。

唐书兰一听到这个消息站都站不稳了，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娇娇！娇娇！”唐书兰也顾不上形象了，一路是跑过去的，站在门外喊了贺皎皎的名字，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开门又开不开，窗户也锁着，贺睿在一旁情急之下踹开了门冲进去。

“娇娇！”贺睿看贺皎皎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身体冰凉，手指放到她鼻子下面呼吸微弱几乎没有。

“娇娇，你醒醒啊！”唐书兰怎么推贺皎皎都没有动静。

碧桃见状一时悲伤涌上心头，眼泪哗哗地往下落。

谢谨拿了药从外面进来，把挡在床前的贺睿一把推开，拿出手里的药瓶倒出来一粒给贺皎皎喂下。

唐书兰见谢谨闯进来，还乱给娇娇喂东西，忙命令下人把他拉开：“你给我的娇娇喂了什么？”

谢谨没说话，他盯着贺皎皎的脸，想要她醒过来的**第一次这般强烈。

贺皎皎又做噩梦了。

梦到她在一个全是虚空的地方，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面前。

“你是谁？”贺皎皎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笑了笑：“我是贺皎皎啊！”

贺皎皎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她才是贺皎皎。

“那我是谁？”贺皎皎试探地问道。

“你也是贺皎皎。”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贺皎皎觉得脑子一团乱，耳边嗡嗡地，不想跟她说话。

“有人在等你，你还不回去吗？”那人又道。

“谁在等我？”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伸手把贺皎皎往后面一推。

贺皎皎猛然睁开眼睛，看到面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唐书兰还有一旁的贺睿，谢谨，碧桃……

唐书兰见贺皎皎突然醒过来激动地一下子抱上去：“娇娇，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你知不知道！”

贺皎皎伸手抱着唐书兰：“娘，我没事了。”

她眼神扫到谢谨，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贺皎皎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夫赶过来给贺皎皎把脉，奇怪的是贺皎皎的时疫突然就好了，连一点病根都没落下，甚至体质也好了不少。

“对了，小佑怎么样了？”贺皎皎还没忘了这茬。

唐书兰虽然听到贺佑面上不开心，但还是说：“好多了，这几天就能痊愈。”

众人围着贺皎皎说话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贺皎皎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个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他们等的是我就好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她说自己是贺皎皎？

贺皎皎看那个女孩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连一颦一笑都那么相似，简直就像是一个人，那个女孩的眼里，似乎有无尽的悲伤。

强烈的真实感让她觉得这不是梦。

贺皎皎暂且抛下这些不想，她也好奇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痊愈了，听碧桃说了经过，是谢谨救了她。

得知这个事情，再想到那晚上他的怀抱，贺皎皎一时还有些感动，于是她决定做点什么来报答谢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