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洛阳县衙全体人员开始忙碌起来。

不良帅裘刚在陈县尉的要求下，发动八百不良人开始查找失踪女子身份。

申进带着一队人已经出了县衙，而陈肃此时却在县衙的停尸房。

从洛水中捞起来的四具尸体就存放在停尸房。

陈肃觉得，与其没头没脑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四处打探查找四名女子的身份，不如从四具尸体身上找些线索。

停尸房设在县衙最偏僻的地下室，这里光线昏暗，阴冷的很。

才走到停尸房门口，一股子恶臭来袭。

庞光右手不停的在鼻尖扇动，一脸便秘道：“小方，咱们真的有必要再检验一次尸体吗，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么，直接找他们要不就得了，这地方味道实在是太冲了。”

陈肃向吴县令提了需要几个人帮忙的要求，其中一个就是庞光，剩下的则是张密和他手底下的不良人。

“咱们现在毫无头绪，唯一的线索就是几具尸体。要知道，尸体是会说话的，能够告诉我们想要的线索。”

“什么，会说话？不是吧，你别吓我。”庞光只感觉有一股阴风刮过，打了个冷颤。

“当然会说话，何止会说话，而且永远都不会撒谎。”

这话顿时让庞光感觉更冷了，连忙紧跟陈肃两步。

停尸房光线有些不太好，一般除了仵作也不会有人常来这，因此显得死气沉沉。

除了一排躺平盖着白布的石台，并没有其他人在，静悄悄的。

陈肃有些无语，因为庞光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就差牵着自己的衣服了。

“老庞，平时你胆子不是挺大的么，怎么这会怕成这样。”

庞光立刻挺直了身板，强撑道：“谁，谁说我怕了，爷们怎么可能怕了！”

看着老庞一个大男人明明怕的要死却强撑脸面的模样，陈肃莞尔一笑。

“来，过来搭把手。”

陈肃走向了白布，想让庞光过来帮忙将白布一同揭开。

而庞光却捂着嘴，边摆手边后退。忽然间，一只干枯的手从背后搭在了他的肩头，偏头瞄了一眼。

“鬼啊！”

一声尖叫，庞光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墙角，闭着眼睛瑟瑟发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臭小子，瞎叫唤什么，扰了老夫的好梦。”

说话的自然不是鬼，而是个有些驼背的老头。

陈肃连忙抱拳道：“可是余先生？”

“嘿，还是你小子说话好听，别人都称老夫余驼子，唯有你称一声先生。”

老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腰间葫芦的酒，他是县衙的仵作，因为有些驼背，旁人都称他为余驼子。

别看他有些驼背邋遢，可却是个厉害的角。

县衙的仵作不止一人，论专业能力，最厉害的便是这位余驼子。不仅如此，即便是大理寺、刑部衙门里的那些仵作都有不少是和他学过艺的。

不过，余驼子脾气有些怪，不喜欢与活人打交道，而是喜欢死人。

“什么，你不是鬼，吓小爷我一跳，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

墙角的庞光很气愤，当发现是个老头后有些气急败坏。

“胆小鬼。”余驼子只是鄙视了一眼，之后并未理庞光，自顾坐在台子上喝酒。

“嘿，你…”

庞光要再说，被陈肃劝住了。

“余先生，小子陈肃，想来看看洛河打捞上来的尸体，看看有没什么线索。”

余驼子只是抬了下眉头，示意尸体就在那，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陈肃也不恼，自顾来到一具尸体前，揭开白布。

“呕～”

庞光只是向前一步好奇的瞥了一眼，接着便感觉胃里翻腾，逃的远远的开始狂吐起来。

因为长时间在水里泡着，尸体已经肿胀腐烂，不成人样，而且还有股恶臭，极度让人引起不适。

一旁的余驼子见庞光的模样，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同时对只是皱了下眉头的陈肃露出了一丝惊讶。

“定力不错的小子。”

这种相似的场面，陈肃自然是接触过的，虽然确实会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但也仅仅如此。

人体本赤黑色，死后变青紫色，但因水中泡太久，已经有些泛白。

尸体有大面积的腐烂，看不清原来的长相，从身体特征来看确实是女性。

陈肃俯下身体开始检验尸体，从头至脚检查一遍，遇到无法一目了然的地方甚至从袖子中摸出一双筷子来辅助。

没办法，没有合适的工具，凑活着用。

本来已经吐的差不多缓和了些的庞光看到这一幕后，想到了什么，瞬间又狂呕不止。

而余驼子眼中的惊讶之色更重，不仅是对于陈肃的镇定，还因为陈肃验尸手法很熟练，甚至能说的上专业。

因为陈肃从头顶、耳下、颈部、前胸、腋下、手指、背部、勾股、脚底等部位按照顺序一处处的检查，这是一个熟练工的表现。

“小子，你学过验尸？”

不知什么时候，余驼子已经来了陈肃附近，看着他验尸。

陈肃头未抬，回道：“学过一些，皮毛罢了。”

他学的其实是痕迹学，辅修过犯罪心理学和法医学，因此知道些，和专业的法医比确实是皮毛。

“哦，那你说说，你都验出什么了？”余驼子就有些考较的意味了。

陈肃初步检查完毕，直起身来，回答道：“死者，女性，年龄应该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死亡时间为四到五天。”

余驼子眼睛一亮，停下手中的酒葫芦，问道：“你是如何推断出死亡时间的。”

“死者死于水中，全身出现腐烂，手脚皮肤脱落现手套状，整体呈现腐败巨人观状，现在是夏季，推测死亡时间四到五天。”

“腐败巨人观，倒是贴切。”余驼子嘀咕了一句，继续问道：“死因呢？”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余驼子明白陈肃的意识，只是有些词汇还是第一次听说。

“死者鼻喉、手脚指甲中皆有泥沙，手脚有绳状腐烂痕迹，应该是淹死的，而且是被人绑住手脚活活淹死的。”陈肃脸上露出不忍。

听完解答，余驼子脸上露出了钦佩之色，刚才陈肃说的这些与他自己检验的结果一样，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哪里学的。

“小子，你到底师从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