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眼前的这位玉春姑娘与庞光想的不一样。
因为压根就不是个粉嫩的美娇娘,而是个脸上堆满了脂粉的老姑娘。
“不是吧,小方,你的口味什么时候…”
“别胡说,你仔细看看她是谁。”
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位玉春姑娘竟然是认识的,正是桂月坊中那位给他们提供过线索的玉春姑娘。
原来桂月坊被封之后,无辜的姑娘们无地可去,便分散着被其他青楼接收了。
而陈肃来这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通过她得到些情报。
“玉春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原来是你们啊,奴家还以为是哪位恩客呢。”
刚才兴致勃勃的玉春立刻没了什么兴致,她已经认出这两人是不良人的身份。
“玉春姐,坐。找你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说着陈肃扔过去一袋钱。
玉春接过,瞄了眼钱袋里的钱,立刻喜笑颜开。
“公子想问什么,随便问,只要是奴家知道的,呵呵呵…”
“我想知道,在桂月坊时,桑梓桑蔓姐妹有没什么常去的客人。”
“呦,那可太多了。要知道她们两姐妹可是桂月坊的摇钱树,每天都有许多客人来捧场,这我可说不清楚。”
“有没有比较特殊或者令人深刻经常来的,不论什么身份,记得多少说多少。”
“容我想想,倒还真有几个。有个书生公子倒是常来···”
玉春滔滔不绝的讲,陈肃则早就从怀中摸出了纸笔记录,而庞光则有些无聊的啃着香瓜。
一个时辰后,陈肃已经记录下了二十几人,有书生公子,有富商老爷,有纨绔子弟,也有达官贵人,其中有的甚至连全名都不清楚。
这还仅仅只是玉春有印象能记住的,可见桑梓姐妹受欢迎的程度。
“桑梓桑蔓与红杏、绿娥、秋燕她们关系如何,她们有没有固定约去某个地方或者见某个人?”
红杏、绿娥、秋燕这三人是另外的三名女刺客。
“没有,那两姐妹和红杏她们不太熟,红杏她们是新来的,到桂月坊还没多久呢。”
“新来的?”陈肃追问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桂月坊?”
“也就一个月多前吧,杨妈妈带来的。”
“杨妈妈?!”
“对呀,那三个人都是杨妈妈从外面买来的,都不怎么需要调教的。”
这让陈肃想到了些什么,莫非这才是桑梓杀杨妈妈的真正原因。
“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嘛?
“那就不清楚了,她们三人应该是之前训练过的,也许是其他乐馆,也许是从奴隶市场买来的也说不定,我倒是没问过。”
之后,陈肃又问了许多其他问题,足足聊了两个时辰才让玉春离去。
而庞光早已经没了刚来的高昂情绪,开始哈欠连连。
“走吧。”
“啊,去哪?”
“当然是回去了。”
“回去,不是吧,这还没···呢,再说,马上都宵禁了,坊门都要关了。”
陈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看庞光一脸失望的表情,陈肃从前袋中掏出二两金子抛了过去,这一袋金子是太平公主给的活动经费。
“接着,去吧去吧。”
“得嘞。”
庞光瞬间满状态,乐呵呵出了房门,怕是得明早才能见到他。
陈肃却一个人坐在房间内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思索分析。
一个年轻气盛的帅小伙,到了乐馆却不叫姑娘作陪,而是躲在房间内冥思苦想,这在外人看来奇怪的很,简直有病。
乐馆的老鸨来看了好几次,每次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陈肃,似乎在说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办法,陈肃也只好被迫叫了个乐师在那弹琴。
隔日,庞光心满意足的跟着陈肃出了新门乐馆。
“小方,你怎么又开始在查那桑梓她们的信息了,那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受人之托,具体的就不说了。待会点完卯后,把兄弟们都召集一下,让她们帮我查几个人。”
昨晚,陈肃已经整理筛选了一遍,有几个人需要不良人找一下。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若说找人,不良人还是有些水平的。
“行,你说干啥就干啥。”
以陈肃如今在不良人中的威信,可以说仅次于裘帅了,因为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不良人和陈肃签订了加盟协议,成为了合作伙伴。
能够预计,半个月后,洛阳各坊中会陆续出现陈记粥铺。
听说是陈肃请大家帮忙寻几个人,不良人兄弟们纷纷拍胸应下。
陈肃自己也没闲着,而是去了趟南市。
作为洛阳的商品集散交易中心之一的南市,可以说真的是个购物城。
这里商铺林立,商品五花八门,各种商贩都有,甚至有许多来自异国他人的商人。
陈肃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要找奴隶市场。
昨天玉春说过,红杏三人是杨妈妈买回去的,陈肃现在要做的就是试着查一查,她们三人是不是从奴隶市场买走的。
奴隶贩子并不少,没有五十家也有三十家,一家家问询自然不是好办法。
好在大唐对奴隶交易买卖管理还算严格,每一笔买卖都需要上报市署进行登记,陈肃只要找到市署调出相关档案记录即可。
南市署是专门管理南市交易买卖的官府机构,每日开市时进入南市的商贩货物都需要经过署吏的登记检查。
陈肃找到南市署,署吏不待见他,自然不会同意陈肃这样一个不良人查看记录。
不得已,陈肃亮出了太平公主给的腰牌,署吏立刻态度大变,将奴隶买卖登记档案搬出供陈肃取阅。
根据玉春说的,时间是在一个多月前,陈肃便将时间节点选在那段时间的档案,经过半个时辰的查阅,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相关记录。
‘四月十四日,桂月坊杨氏,购女婢三人,作价’
叫来署吏,陈肃问:“这笔买卖的卖主是谁?”
“回这位公子,这是陆三爷的买卖。”
“那烦请带我去寻那陆三爷,我有几句话想问他。”
“成,成。”
知道陈肃拿着太平公主府的腰牌,署吏自然十分配合,一边引路,一边说明陆三爷的情况。
“这陆三爷,本名陆金泉,是专门做奴隶买卖的,已经做了十来年了,算是这南市最大的三个奴隶商之一,手底下养着不少人。这位公子待会还是莫要与他们起了冲突,万一伤到公子就不好了。”
能够从事奴隶买卖这样的产业,身份定然是不简单的,养着打手也实属正常。
署吏引着陈肃到了一座木楼前,这里便是陆三爷的奴隶商铺。
只见楼前的空地上,用绳索串绑着许多奴隶,身上还挂着牌子,旁边有彪形大汉守着。
进了楼,对方的人让陈肃二人在楼下等着,自己则先去三楼通报。
片刻后,三楼传来一声惊呼。
陈肃有了不详预感,紧接着便听到:三爷死了,三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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