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沉重的看着他,“所以!你要彻底和芦花茶馆撇清关系!”
要让芦花茶馆和芦花先生没有关系,倒不是件容易事。
因为芦花茶馆能有今日的名气,全靠芦花先生这轰动京城的话本子。京城百姓知道芦花茶馆也都是因为芦花先生。
珍珠咬牙道,“不能让他们在打着你的名声去做什么。那些人分明就是泼皮无赖。恶人自有恶人收。为了他们倒不至于脏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卢年这样清淡的性子,将来怎么到官场立足?
珍珠埋头吃了几块鱼豆腐。
卢年道,“兴许你说的对。”
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心底的理想。读书不只是读书,齐家治国,百姓安居......若是纯粹的读书,便是学者,而不是入官场。
他心中的一团火焰燃烧,怀揣着对梦想的渴望。如果因为这些“苍蝇”,“蚊子”毁掉了他自己,着实不划算。
卢年道,“当年买地的契约上,还是我爹的名字。再者如今人人都知,我就是芦花先生,只要芦花茶馆在一日,大家都会理所当然人物,芦花茶馆就是我的。”
“你还记得我与你一起创作时留下的狸猫先生的名字?”珍珠问他。
卢年点头。可是这和这有关系吗?
珍珠认真道,“自然有了。你想啊,两个合伙人分家了,自然也就能撇清关系了。”
珍珠一笑,指了指对面一间空的铺子,“咱们只要在芦花茶馆对面在开一家茶馆,下次写话本子的时候便在话本子上说清楚了,芦花茶馆归狸猫先生。而对面新开的茶馆则是你芦花先生的。”
卢年却道,“只是我不准备再写话本子了。”这些是是非非,倒是让他生出几分伤心来。
珍珠笑了笑,“你只是占着一个名,写不写都是你的事,谁也管不着。只要你和芦花茶馆彻底撇清了关系就是。”
珍珠又道,“再者这家新的茶馆子,你可以同时供应如意糕和吉祥糕。也是为了促进你父母的关系缓和。”
是啊,这二十年来。卢掌柜和吉娘子为了争论哪家糕点更好,经常是唇枪舌战,大打出手。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改变这样的状况。等到吉娘子和卢掌柜百年以后,这传统糕点的手艺,也终究要有人继承下来。总归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胜负大打出手。
所以这家铺子,与其说是茶馆,不如说是继承。
听珍珠说到这里,卢年果然心动了。
不为别的,只为了父母的关系。其实母亲心里是有父亲的,父亲心里也是有母亲的。只是因为这些别扭的事情......
珍珠断定道,“那么接下来,是要把你父亲当年买下芦花茶馆的地契拿下来。”
两人一起去了芦花茶馆。
说书先生依旧躺在长条凳上迷糊着,小厮也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哼着小调。
“呦!举人老爷来了!”说书人眯着眼睛看到卢年,故意阴阳怪气道。
他拿起一块布擦了擦板凳,“如今是举人老爷了,怕您嫌脏。给你擦擦,您往这里坐。”
卢年脸上十分难看,珍珠却拽着他坐下来。
这茶馆在路边上,来来往往的人瞧见了,也是笑话。
卢年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他一贯是斯文人,慢条斯理道,“诸位如今已经不是连饭都吃不上,需要人救济了。”
说书先生轻笑,“可我们已经吃惯了您给的这碗饭。如今您突然要断了我们的粮,你说我们心里可怎么想?”
珍珠听不下去了,轻笑了一声,扬手将茶杯摔在地上,“吃完了卢家的饭,再摔了卢家的碗么?”
“你这小姑娘!胡说什么!”说书先生瞠目道。
这种行为不就是吃完饭再摔碗么?
珍珠只道,“我家里也是衙门里的。也知道这间铺子当年是卢掌柜的名义盘下来的,那地契上写的应该也是卢掌柜的名字!所以这茶馆还是卢掌柜的吧!”
说书先生扬眉,“你胡说八道!后来我们赚了钱,早就把钱还给卢掌柜了。只是没有过过户手续!这间茶馆可和卢掌柜没有关系!”
珍珠不慌不忙,“凡事要将证据,到了衙门里,可不管你嘴上说什么。这地契白纸黑字就是卢掌柜的名字!”
说书先生意识到什么,便连忙找了地契,又去找了卢掌柜更改名字。
芦花茶馆写成他们自己的名字才安心。只要芦花茶馆在这里,他那个芦花先生就跑不掉啊!
说书先生狡诈的冷笑起来,卢年以为自己将来进了官场,就可以不管他们这些个穷亲戚了么。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请了他们来,那么这一辈子,他们卢家都是要管的。别想跑得掉。
这第一步算是搞定了,接下来便是去对面盘下那个铺子。
卢年顺口问起,“你打算用狸猫先生的名字写话本子么?”
珍珠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今天原本来找你就是为了写话本子。你的话本子的名气很大,我若是把故事写上去。整个京城也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你的这些亲戚弄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现在先把你的事情解决了,再解决我的事情吧。”
“再者我的事情也不是一时之间便能解决好的。凡事都要徐徐图之。”珍珠道。
“是什么故事?”卢年问。
珍珠叹了一声,答道,“一个今年春天的故事。”
卢年看着她有些哀伤的样子,他甚少看见她如此伤感。往日的她都是神采奕奕,仿佛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样。
“我只是不想我在乎的人伤心罢了。”珍珠道。
等她揭露了殷氏,揭露了云笙死亡的真相。福珠姐姐该怎么办呀?
她只是害怕,害怕福珠姐姐会像上辈子一样郁郁寡欢,这才是她做事畏手畏脚的原因呀。
她在卢年的心里永远都是阳光明媚的样子,甚少看见她也会哀愁不已。她有着面前前路未知忐忑的一切勇气。
“你要守护的人是谁?”卢年小心问道。
“我姐姐。”珍珠道。她已经见过一次福珠姐姐的郁郁寡欢和绝望无奈了,如果重生到这副躯壳里的意义是让这一切重来一遍。不!她不会让这一切和上辈子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