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儿,不曾有唢呐出现的时代里,余卿卿的一首“百鸟朝凤”,吹得那是一个满面通红。
吹得高昂激越,吹得如痴如醉。
把她大哥一路吹到了袁家,又把她大嫂吹去了老宅,吹响了准备许久的喜宴,再把新人吹进了洞房。
那喜庆的场面,真真算是清水村的头一回,让村民们回味念叨了好久。
余米带着媳妇甜蜜蜜地迈进了洞房,一群人无心闹洞房了,都在老宅门口的宴席上起哄:“青丫头,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百年朝凤”这首曲子从头到尾,是由喜转悲的,前面有多喜庆,后头就有多悲怆。
随着曲调逐渐低沉,喝得晕乎乎的余大江就在主座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那样子不像是自家娶了儿媳妇,而是嫁了个黄花大儿子似的。小余李氏在边上看着,直觉得丢人,拧着他腰肉想把自家相公拧回屋去。
一曲又终,余卿卿感觉腮帮子都要鼓炸了,对着起哄说再来一遍的村民连连摆手,说不行了,再吹就要把自个送走了。
她凭着一己之力,提高了全村人的音乐鉴赏能力和人文素养,她容易吗?
已经有小伙子偷偷跟她打听拜师求艺的事儿了!
洞房里,新郎新娘在桌边儿坐着。
余米紧张得手脚发颤,一想到他心爱的袁姐姐的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咽口水,口水咽完了,就想喝水,但是面前没有水,只有酒,交杯酒。
“姐...姐...咱们...”
“喊我金钗,或者媳妇儿。我已经不是你的姐姐啦。”盖头下的袁金钗说,语调听起来还带点儿笑意。
“好的,媳妇,咱们喝交杯酒吧。”他就想喝口酒冷静一下。
“噗,不揭盖头我们怎么喝?”
“对哦,对,那我......”
袁金钗不想等他支支吾吾的了,手一撩就把盖头揭了下来,红衣艳丽精致,镂空银饰细细缕缕地缀在脸旁,衬显得新娘子面容俏丽,楚楚动人,袁金钗低头一笑,让余米看得心神荡漾。
不料,笑完不过三秒,袁金钗潇洒地伸手,拿过了酒杯,递给余米一杯,万分豪气地说:“不多说,是兄弟就干了!”
“可,可咱们是夫妻,不是兄弟啊。”余米瞠目结舌。
“都差不多,来,我先干为敬!”袁金钗仰头一杯就把酒倒进了嘴里,将嘴一抹,看了看还在发愣的余米,把他一直搁在嘴边的酒杯一推,两个人顿时将交杯酒喝了个干净,脸上都泛出了红晕。
袁金钗是醉的,余米是羞的。
因为他媳妇将自己的酒杯推进了嘴里之后,那娇柔的小手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脸颊上,还轻轻地拍了拍,说:“小迪迪~”
那眼神迷茫,水光潋滟,嘴角笑意氤氲的样子,让余米忍不住全身都热了起来。
......
次日。
余米神清气爽地起来了,温言细语的,让自家的新媳妇多睡一会儿,简单收拾一番就出门去了。
去哪儿,去他二叔家。
余米是个实心眼的,还记得他小妹说这两日要把那箱被安葬的大米给刨出来,所以大清早的,就去敲二叔家门了。
开门的老余都震惊了。
按理来说,这个点儿,全村的人都有可能敲自家的门,唯独不应该是这个该度蜜月的小伙子。
“你媳妇呢?就……这么搁家里了?”
余米虽然已经是人相公了,依然改不了害羞的毛病,就点点头,说:“我让她在多睡会,我过来是打算帮青妹妹搬东西的。”
听到这,老余都想给他丫头一个脑瓜崩,怎么啥时候不找她哥,就非要在人家新婚第一天让人出来忙活,可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余卿卿还在屋里打盹呢。
她死也想不到她哥能敬业成这样子。
被老余摇醒后,余卿卿揉了揉还胀痛的腮帮子,说:“窝还冒有吃早换呢。”
听到她自己的话,余卿卿惊恐的捧住了自己的脸:“窝肿么了,说话肿么变成这样纸了。”
老余凑近摸摸闺女的脸,余卿卿“啊呀”一声,说:“空!”
“痛?”
“昂!”
“你这是用力过度,面部肌肉劳损,一时间肿胀起来了,过会给你抹点药膏消消肿。”老余悠哉地说道。
“(T ^ T)。”余卿卿做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要知道会这样,她死也不吹第二首啊。现在要她怎么出门嘛,脸肿得跟小仓鼠一样了。
果不其然,看到余卿卿的余米第一时间就善意地提醒道:“青妹妹,我跟你说,嘴里有东西就要赶紧嚼碎了咽下去,一直含在嘴里,容易不小心噎到的。”
余卿卿:(=_=)
她决定现在能用表情表达她的意思,就绝对不说话。
她朝余米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巴,示意里面没有东西,就戳了戳自己的脸,比了个吹唢呐的姿势,表示是吹唢呐把脸给吹肿了。
最后小声地说了一句:“窝现债说不了发。”
然后她就看到一向老实呆萌啥梗也不懂的余米,噗嗤一声,竟然笑了。
余卿卿:大哥,你这个苦力我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