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铁生绕了几圈,才找到自己的媳妇和孩子。
对妻子眼中怀着的期待,他蹲下身,将手里的药丸拿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瞧,竟然真的让我碰了一个大夫,他说这个药丸可以治好咱们闺女的病。”
这话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的模样。
束铁生心想,方才自己打开了金箔中包裹的药丸,舔了两口,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这药就算是没什么用,也应该不会对闺女有什么伤害吧!
秀兰没想那么多,她十分欣喜地接过了这个药丸,塞进了自己女儿的口中。
令两人十分吃惊的是,原本晕晕乎乎的女儿束月儿很快就醒了,面容的红晕也很快的消散。
原本被烧得有些神志不清的情况好了许多,她睁开了迷糊的大眼睛,细声的喊了一声爹娘,说自己有一些饿了,想吃东西。
这可把秀兰给高兴坏了,她忙对自己的丈夫招呼道,“你怀里不还有一个大饼吗?快点拿给咱们闺女吃啊!”
束铁生尴尬地说:“这个饼被我给了一位老人家,老人家这才给了我这么一粒药……”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伸手向怀里掏去。
话音刚落,他就从怀里真的掏出来了一个大饼,正是方才递给老人的那一个,连裹着的布都是一模一样。
束铁生惊呆了。
这老人家莫不是会戏法?
再看看面色已如常的女儿,转瞬间一副健康活泼的模样。
束铁生忍不住喃喃出声,他对媳妇说:“我,我刚刚这是遇到了神仙吗?”
他将自己回来之前偶遇老人的经历告诉了媳妇。
秀兰突然就想起了今日下午在水岸边看到的,怒斩蛟龙的老神仙。
可束铁生说,那两个老人的面容与声音并不相似。
与此同时,踏云台的不少个隐蔽的角落里,也陆续发生着这样神奇的事情。
只不过这神仙,每每出现的形象并不相同,可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可能是面容干瘦的妇人,又可能是神情天真的垂髫小儿。
随机赴感,誓愿弘深。
老神仙的故事在百姓口中传递开来。
十日后的清晨,一艘小船从初晨的光芒中出现,划开了水浪,向着踏云台行来。
紧随后面的是一整个船队,船似是装满了什么,吃水很深。
有些醒得早的百姓看到了不远处的画面,一个个都吃惊地冲前。
“是朝廷的人来救咱们了吗?”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小船很快到了台下,还未停稳,一个黑色人影已跃了来。
只见他身形高大,窄腰宽背,一身黑色窄袖长袍配银边马甲,黑色腰带,山文甲护腕,牛皮长靴,神情十分冷漠。
四处望了一眼后,他便朝着一处较大帐篷方向大步走去。
钱县令已经听闻动静,从帐篷中掀帘出来,正对男子的面容,不由得一愣:“高大人。”
竟是皇帝身前的近卫统领。
钱大人从前在御前效劳时,常与高统领来往,两人一文一武,是皇帝身前的左右手。
男子抱了抱拳,“钱大人。”
“皇……怎么派您来了。”钱县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皇让我带令前来,说要封锁县城。”高大人言语冷肃。
……………………………………
林木丰茂,鸟鸣啾啾,青砖台阶,一个身着白领青色道袍,头顶庄子巾的青年男子,手摇一把青玉折扇,正步伐轻快地行走着,低声吟唱: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模模糊糊又是一句“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男子抬眼望去,白玉般的面庞在阳光下仿佛晕染着光辉,一双眼角内勾眼尾飞挑的丹凤眼泛着粼粼水光,看起来尤其惊艳。
不远处是一座圆木头钉成的宽门,两边是高近一丈的土墙,土墙插着不少锋利的石头片,墙下是近三尺深的壕沟,壕沟里面放的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并没有人。
男子笑意盈盈,几步前。
足下的十方鞋瞬间变换成了破破烂烂的布鞋,裹腿的雪白云袜也变得发黄发黑,逐渐往,下衣,衫皆变得肮脏丑陋,背也佝偻了起来,最后是布满皱纹的脖颈面容,和深陷的眼窝,杂乱的头发。
手中的青玉扇一转,成了一根竹叶都没剔干净的手杖。
老人笑了笑,眼眸却清澈透明,像个孩童一样。
“咚咚咚。”
老人用竹杖敲了敲这钉得厚实宽阔的门,静声等待。
正在村里巡逻的几个小伙子路过这儿,听到敲门声都吓得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长刀也护在了身前。
为首的正是余家老大家的二儿子余谷,他很清楚地记得,在不久前的狼群袭击中,阴险狡诈的狼王就是利用敲门声来迷惑余家大院的人,还差点得逞。
可以说,这一幕,给许多村民带来的心理阴影都极深。
“是,是谁啊……”余谷开口,他心中暗自打算,只要没有人声,那他就坚决不开门。
“老朽我啊,来自别的村县,因为洪灾意外来到了这山下,沿着青砖路了山,没想到还真遇见了这片村庄啊。老朽乃是孤身一人,没吃的也没喝的啦,可否让我进来?”老人情真意切地说道,语气也是可怜兮兮的。
余谷左右看了看身旁的村民,低声说道:“你们说,狼变成人的模样来骗人的机率有多大?”
“寥寥无几吧。”朱有才道,他是朱家的宝,曾在朱婆子的恳切要求下也学过几年书,能说得两句似是而非的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