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8章 白猫图(1 / 1)嘒嘒小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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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大学士

阿兰推着井甘回了她和萧千翎住的院子,萧玉清一路跟在后面。

等到了屋里,萧玉清当即将伺候的下人全部呵退,关上了门。

屋里顿时就剩下他们四人,气氛也陷入紧绷状态。

萧千翎不满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我说了让你们保持安静别出声,要是干扰到小甘,出什么差错怎么办。你是不是故意捣乱地。”

萧玉清根本没理会自己妹妹的指责,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井甘,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井甘也毫不退怯,与他坦然对视,半晌,率先开了口,“三公子若是不想让我治,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萧千翎听这话当即一惊,瞬间跳脚“哥,你干什么,姑祖母的病必须要小甘治,你能不能别捣乱。”

说着转向井甘,“小甘,今天的事你别和我哥一般见识,他根本不懂所以被吓着了,你”

“你出去。”

萧玉清突然打断她的话,把萧千翎往屋门方向搡了一把。

萧千翎还想发作,猛然对上萧玉清冷沉的眸子,终究还是按捺住了。

但她不走,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萧玉清见她安静下来,也没再赶她,注意力重新放到井甘身上。

他沉吟片刻,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之前不知道井小姐是这般给姑祖母治病的。怪不得千翎会许下那样的承诺。”

萧玉清今天算是看清了井甘治病手法的门道,她问什么皇太后就答什么,这操控人心之法不得不让他心惊。

如此手段如何能让她给皇太后治病,若是皇太后被她控制,被她操控,或者问出一些不得外道的隐秘,后果对萧家都将是致命的。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必什么都说得那么清楚。

井甘笑了一下,“所以我说三公子现在还来得及,您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就示意了阿兰一下,两人便推门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萧家兄妹俩。

萧千翎不悦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小甘不会做有害萧家的事。而且催眠你看着可怕,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摄人心神、操控他人的妖术,它其实”

“行了,此事我会告知父亲,等父亲定夺。这些天井小姐就先别去姑祖母的住处了,你也别偷偷搞小动作,此事非同儿戏,容不得差池。”

萧玉清此时也很烦躁,整个人还沉静在方才的震惊之中,丢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了。

他需要立刻将今日之事告知父亲,井甘的治疗之法实在诡异、危险。

萧千翎急得原地转圈,从没如此刻般深刻发现自己三哥居然是个这个迂腐、胆小的人。

问问问,没有小甘,看他们找谁给姑祖母治病,最后还是得求小甘帮忙!

接下来的几天井甘都很闲,暴雨还未停歇,只能日日呆在屋里看书,顺便想想皇太后的病症。

那日催眠皇太后的话有几个点,血、手按在血里、甜瓜、红色、甜瓜变红,这些点里到底哪一个是触发皇太后发病的引爆点呢?

问她是否怕血,她否定了。

之后的问题她都没有回应,是默认还是难以回答?

井甘想找顾嬷嬷问些事,但萧玉清阻止了她和皇太后身边人的联系,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成了监视她的眼线。

萧玉清对她防备起来了。

井甘撇了撇嘴,这样也好,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情形下,让他们意识到可能面临的情况,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要不让她治就算了,要让她治,就要做好泄露秘密的准备。

皇太后的心病明显是曾经经历过的重大事件对她造成了阴影,想要根治必然要把那个阴影摆到阳光下,剖析开,去除脓包,这样才能好起来。

而能让拥有一切的皇太后产生阴影的事,必然不是什么光鲜、或者无足轻重的事。

这种事搬到阳光下,必然是丑陋而痛苦的,甚至是危险的。

她有勇气治,也要家属有勇气看才行。

瓢泼大雨持续了一整天,一整天天都是灰蒙蒙的。

直到近傍晚时雨势才渐渐缓下来,哗啦啦冲刷着阶檐。

井甘手支着下巴坐在窗边发呆,连续的暴雨让空气充满潮气,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她低声喃喃着,“好想出去转转啊。”

阿兰恰恰从屋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子奶油蛋糕,顺顺当当就走到她面前,没有磕绊一下。

“哎呀我的蛋糕,终于来了。”

出门几天没吃到自家的蛋糕,还真是想念得很。

她家甜品铺子的蛋糕可是独一无二,这都是萧玉清派人冒雨从甜品铺子快马加鞭送来的。

萧玉清虽监视防备着井甘,但面子上还是十分客气热情地。

只要与治病之事无关,即便苛刻的要求也会满足。

井甘抱着奶油蛋糕津津有味地吃着,不时喂阿兰两口,但大部分还是进了自己肚子。

“这么远的路送过来还没把奶油碰花,也是厉害。”

井甘放下手中小叉,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角,一脸满足。

“他们送了多少来?”

阿兰竖起两根手指。

“两块?也太少了,一次性多带点来嘛,也可以分给大家尝尝。”

接着就见阿兰摇了下头,比二的手指在空气里点了一下。

井甘顿了一下,“二十块?”

阿兰这回把手放下了。

“那不错,每天都有得吃了。还可以给行宫的人尝尝,也算打打宣传。记得让厨房用冰块好好保存,还能多延长几天保质期。”

阿兰笑着起身半蹲在她面前来,手指在她桌子上写起字来。

带你出去逛逛

“现在?”

井甘侧脸往窗外看了眼,这会雨小多了,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她都在屋子里闷了好多天了,也是有些烦躁。

“行,我加件衣裳。”

阿兰推着井甘出了屋,比起之前的暴雨,雨势虽小了些,但还是有些沁人。

几个宫女跟在他们身侧为他们撑伞,倒是一点雨也淋不到。

后面还跟了一串宫女和太监,有的拿着披风,有的提着宫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准备随时伺候。

这些都是萧玉清安排的人,阵仗不既是体面,也是全方位的监视。

井甘也不在意,有人伺候她巴不得,便心安理得的享受。

井甘和阿兰还是一如寻常,井甘给阿兰指路,阿兰则给她推轮椅。

两人雨中闲逛,井甘自言自语地说话。

阿兰只偶尔碰碰她的肩膀,抓抓胳膊表示回应,但一点不觉得尴尬或冷清。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离住处越来越远,有些丧失了方向。

阿兰却还脚步不停地推着井甘往前走,似乎对这的路型很了解,有目的地带着她去某个地方。

井甘也没问,身边全是耳目也不好问,就坐着欣赏雨景,遇到坡坡坎坎或者障碍物的时候才提醒一句。

一行人不知走了多久,阿兰终于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院子远远看着清新自然,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笼罩在一片翠绿中。

院子不如其他宫殿富丽堂皇,在这莲华行宫中算比较独树一帜的院落。

阿兰停了下来,井甘便明白他从一开始应该就是想带她来这。

这里面有何特别他要带她来这一趟?

井甘默契地回头看了阿兰一眼,两人的手握了一下,井甘便状似随意地问起来。

“欸,这院子挺清幽的,这是什么地方?”

她问的自然是随行伺候的宫女。

身边领头的大宫女解释道,“回井姑娘,这是皇太后的画院。”

“画院皇太后喜欢作画啊。那这里面是不是有许多皇太后的画作?”

大宫女垂首回答,“这个奴婢不知。皇太后平常不准人随便进画院。”

井甘点了点头,“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个”

大宫女为难了。

“三公子只让我近日不要去皇太后的寝宫,此外莲华行宫任何地方都随我参观,一个画院我有何进不得。我不会随意动皇太后的东西,看看就行。”

大宫女漂亮的秀眉整个皱了起来,“这个奴婢做不了主,还请等奴婢请示一下青鸟姑姑。”

井甘身边这些宫女都是听从青鸟指示的。

如今皇太后重病,青鸟自然是听从萧玉清的。

等他们派人去询问,一层问一层,等消息传过来怕天都黑透了。

井甘有些不耐地想要打道回府,大不了晚上她隐身来看。

轮椅刚转过头,萧千翎火红的身影便撞进了视线中。

萧千翎执伞大步而来,还没走近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我去找你吃饭,结果你没在屋里,怎么跑出来了?”

“闷得慌,来了这么久都没出来逛过,走之前总得转一圈才不算白来。”

井甘这话有揶揄打趣之意。

昨儿行宫住着的那些大夫、太医里便传开了消息,说萧铭又请来了一位隐世神医,据说医术十分了得。

神医已经在赶来行宫的路上,据说不出明日便会到。

萧家这般举动井甘是料到了的,在另有神医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愿用井甘。

等明儿那神医到了,井甘差不多也要被赶走了。

萧千翎听了这话脸色却凝重了起来,她再清楚不过,不管医术多了不得的神医都是没用的。

姑祖母根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病,根本原因是心结。

在这方面,她迄今为止只遇到过井甘懂得此道,除她外能治这种病的人她听都没听说过。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姑祖母的病你又有什么想法没?姑祖母今天情况又糟糕了,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呓语不断。明儿等那劳什子神医束手无策,我爹就知道你的厉害了,到时肯定会

来请你。你有什么治疗计划了吗?”

萧千翎目光灼灼地看着井甘,就想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一点想法,终归要实验后才知道。”

萧千翎长吁了口气,“你有想法就好,我只能靠你了。”

说了正事,萧千翎转头才注意到她们此时站在皇太后的画院门口。

问井甘道,“你想进去看看?”

井甘点了下头,“说是不让随便进。”

“没事,我带你进去。里面就是姑祖母画的一些画,也没什么重要东西,没关系的。”

萧千翎直接推门就要带井甘进去,大宫女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声,“四小姐”

萧千翎摆了摆手安抚地道,“没事,三哥问起来就说我带小甘进来的。”

大跨步便往里引路。

画院面积不算大,也没有多余的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只有一座宽敞而空旷的水榭,建在池塘边。

井甘进了水榭,不自觉仰起头,惊讶地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画作。

那些画用绳子垂挂在头顶,成百上千,数不清。

门打开,带进风雨,吹动着画作随风舞摆起来,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哗哗的声响。

萧千翎赶忙命令宫女,“把门关上,别把画吹坏了。”

因为连日的暴雨,水榭四周都封闭了起来,谨防这些画作发潮损坏。

整个水榭中除了头顶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画作,就只有靠近池塘处摆着一张作画的桌子和椅子。

桌子上作画工具齐全,布列整齐。

井甘一进入水榭,一股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那黑压压、暗沉沉的感觉是从画上而来。

井甘仰着头扫视着那些画作,画的全是一只白猫,不同情景下的各种姿态,有的娇憨可爱,有的生气炸毛,有的威风凛凛。

还有的是小奶猫、有的是稍大些,还有老了的样子。

姿态万千,富有趣味。

每一幅画似乎都注入了丰富的情感,入笔细腻深情,栩栩如生。

这些画虽千姿百态,但放在一起便形成了压迫感,所有画作非黑即白,不见一丝色彩。

除了主角白猫外,其余背景大多是浓墨的黑。

一眼望去,整片画顶,入目皆是黑压压大片,十分压抑。

无论单拎出来每幅画是怎样的感觉,如此成百上千的黑白画作出自一人之手,不见一丝色彩,已然可以窥见其沉抑的心理状态。

“姑祖母特别爱画猫,每一副都是猫,可也不见她养一只。”

萧千翎虽来过画院不少次,但还是兴味十足地挨着欣赏那些画,嘴里不停嘀咕着。

“画了这么多猫,也不嫌腻,我倒觉得狗狗更可爱。”

“这些猫看着长得都一样,好像是同一只猫”

“你说什么?”

井甘突然插话,萧千翎回头看她,茫然地吸了下鼻子。

“什么什么?”

“你方才说这些是同一只猫”

萧千翎仰头又瞧了几眼,嘀咕道,“是挺像啊,每一只都一样。怎么了?”

井甘视线失焦地陷入了沉默,不知想着什么,手指下意识摩挲着。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抬起头,问萧千翎,“皇太后生活中喜欢猫吗?”

萧千翎想了想,“也没听说她老人家喜欢猫啊,她要喜欢肯定早养了。”

“那你知道皇太后有什么亲近的人喜欢猫?”

“喜欢猫的,亲近的人让我想想”

萧千翎认真思索,可越想眉头皱的越紧。

皇太后亲近之人并不多,可喜欢猫的还真想不起谁喜欢猫。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和姑祖母的病有关?”

后面一个问题萧千翎是凑在井甘面前小声问的。

井甘表情肃然地道,“你不觉这些画很压抑吗?像是心里压着什么东西难以宣泄,感觉很沉重,很痛苦。”

“有吗?”

萧千翎想着井甘的话再去看那些画,看着看着感觉便和以往不一样了。

满眼的黑,目之所至皆暗沉无光,不见一丝光彩。

渐渐的胸口像是压上什么沉重的东西,令人窒息、绝望。

她陡然收回视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缓和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井甘,“这是怎么回事?”

萧千翎并非敏锐细腻的性子,所以之前才没什么感觉。

现在却觉得若时常呆在这样的屋子里,还不得把人逼疯。

姑祖母发病前便是时常来此作画,一呆就是一整天,时常面对着这些黑沉沉的画,便是没病怕也要得病了吧。

“画作是最直接的内心世界的表达,从画里就可以看出作画人的心境和心理状态。你看这些画,绝望、黑暗、没有光彩,她心里的痛苦已经积蓄太久太深了。”

萧千翎仰起头朝那些画再次看去,眼眶渐渐湿润了。

她记忆里的姑祖母永远那般温柔、慈爱,对谁都是和蔼可亲,慈眉善目,谁都不曾发现她心理这般苦,压抑了这么多的痛。

她把所有痛苦的情绪都藏在了心底,不让任何人知道,以至于如今积压成疾。

两人在这说着皇太后的病,萧玉清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脸色显然不会太好,但也没有直接指责。

“晚膳已经备好了,你们还不回去用膳,时间晚了休息不好。”

“正要回去了。”

要看得也看了,井甘也不多留,指引着阿兰离开了画院。

萧玉清却拉住了跟着要走的萧千翎,低声问,“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萧千翎哪儿不明白萧玉清在担心什么。

现在萧玉清看井甘就像看妖怪一样,提防得紧,生怕她使了什么妖术。

萧千翎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爱说什么说什么,管得真宽。”

说完还切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小跑着追井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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