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眼看着三个干部都侧着身子挤过那个窄小的过道,往那个闲置的厕所里头挤了进去。要知道里头真的别有洞天,真的就是世外桃源。郑维文开小灶的不仅用具齐全,还有猪肉、生蔬菜、鸡蛋之类的食材。这下肯定要查个正着!
我这个局外人都恐惧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绝对要关禁闭,而且明年这个郑维文要减刑回家的事也会化为泡影。
“咣哩咣当!”里面传出一阵碎响。郑维文十分能沉得住气,一直站在那,就像里面搜查的这个区域和他无关一样。
一会搜查的三个干部出来,多少脸上有些失望,手里都是空空的,只是再搜查的时候,手上沾了些灰尘而已,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两手都是手心朝上,小臂与大臂在肘部之间圈成了角度不等的角。出来后他们都朝王副科长摇了摇头,证明什么也没发现。就这样清查结束。npn一件也没查出来。我尤其纳闷的是郑维文的这个私设的“厨房”,咋里面瞬间啥也没有了呢?郑维文在干部下楼后对着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来的我挤了挤眼睛,掏出烟给我一支烟,算是给我压惊了吧。
不管怎样吗,没搜到npn总对犯人来说时好事。
我们稍微休息喘了口气。楼下的哨子又猛烈的响了起来。全体教员紧急集合。接着又是犯人教员“噼里啪啦”的跑步声。到了楼下,教员依然各就各位站成两列。现在干部脸上的严肃劲少了许多。还是王副科长宣布:“现在由赵科长对今天的突击清查npn行动做简单的总结,同时宣布教育科的第二项命令。”“哎呀,我的妈呀,刚在这个清查行动就把我惊吓了个半死,今天咋还要接二连三的这么多命令呀。”王副科长这么一说,我心里又是一紧,脸吓得都有点没了知觉。这个犯人真的不好当呀,就这个没完没了的命令就把人给折腾的崩圈。
赵科长还是那样习惯性地扫视了一眼大家,开始发表讲话:“今天我们搞了一次突击清查。经过干部的仔细认真搜查,没有发现任何违禁物品,这充分证明我们所有教员还是能积极改造的,完全能主动遵规守纪。但也不能不提的是也可能是有人侥幸蒙混过关。但是今后一旦发现我们一定要严厉惩处,决不姑息。”他的眼光我总觉得说话的时候清扫了郑维文一眼:“教育科不是清净地,有的犯人做小锅饭,还有的用手中的权利吃卡拿要,甚至本弄是非,我们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让你们自行收敛一点,不要太认为自己聪明,瞒天过海,毁掉了改造生活,耽误了回家的行程。我说的这些话有些人是知道的,我就不点名了。”
赵科长的这些活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但肯定不是我。正在这时,忽然王副科长插话“全体都有,立正!请赵科长代表教育科宣布第二条命令!”我的心“突”地读到了嗓子眼,格外紧张。赵科长也非常严肃宣布命令:“根据教育科研究决定。现在由林峰接替被关禁闭的段翟园改造位置,正是担任初中第二教研室的语文老师!”我真怕耳朵听错了就想马上那个呆傻了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大家。只见大家都盯着我看。这时,就听见王副科长接过赵科长的话说道:“大家欢迎林峰任初中第二教研室语文老师。”说完并带头鼓掌。紧接着是白浪,白狼虽然却一只手,但还是用那个手垛子和另一个手掌使劲地拍着,嘴也张的透圆大笑着。其余的刘猛、邢文杰、石宝都在一个教研室呆过,虽然我和石宝是坐的“冷板凳”,但不经在一起呆了段时间,所以也热烈的鼓掌。剩下的修善林、吉占中等也都乐呵呵地鼓着掌。那个带班的站在队伍的头一排打头的位置,他或者不同意干部的这个决定,但他毕竟是犯人,也好不情愿的拍着手。
赵科长宣布:“解散后,林峰马上搬到初中第二教研室段翟园办公桌上办公,并按原有的教学计划给学生授课!”这时王副科长征求了一下赵科长的意见,然后以“解散”告一段落。
我在那个庞站义的带领下来到了初中第二教研室。这也是一个教室,里面三个人,那另个都坐在北边,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东北角,桌子横摆着,人做的虽然距离远,但是脸对脸。我的桌子在南边的中间的位置,桌子横摆着,只不过我坐在西边,这样脸正好对着门口。
桌子后边一个就如家里床头柜那么大小的一个小柜子,中间有个横面的隔层,里面凌乱的放着几本书。上面过着一个比拇指指甲盖大一点的圆形的铁制小锁。这这样的锁就是一种装饰而已,就是不用钥匙用手使劲就能拽开。桌子上有一瓶蓝墨水和一瓶红墨水,红墨水的瓶子盖不见了,瓶子上斜插了一支沾笔,是用来批改是学生作业的。在桌子东南角有几十个摞成摞的作业本。桌子中间有两本语文课本。课本上印着“初级中学课本”字样,和我们在外面就读的全日制十年制教材有点区别,后来才知道,在这里使用的教材是过去小学到初中的七年制教材,也就是说,在这里学到初中二年级将考试合格就可毕业,仍然由相关部门办法初中毕业证,就此文化学习就告一段落,其他的开办成人自学课程,将考试合格后颁发相应的证书,并予以专项分值的奖励。
我把桌子稍稍收拾了一下,这才和那两个人打招呼,这两个人都和我在监房住的不是一个号,所以见面就是点个头算是了事。现在不同了,以后在教学楼就是一个屋檐下。我知道他们姓氏的。那个坐在靠东的,大概50岁的模样,叫陆赘一,因激愤杀人进来的,判的死缓徒刑。在外时好像是个乡里的干事。他头是圆的,脸是平的,就像是一个圆圆的西瓜被人从下面直直的切下了五分之二,鼻子也像是人在西瓜捡了个小石头按上去的,不是太高,上嘴唇和下嘴唇就像人把两个捏好的饺子上下正反镶嵌在了西瓜上,所以他的嘴角饺子的下端闪出一点平线,这在社会上叫“刀子嘴”,这样的人心里刻薄,有些小九九,不好对付。我早操心过他,他总在上衣兜里别一支黑色粗杆子钢笔,总显耀着自己的文采非同了得。在监号也不多与人来往,总搬个马扎坐在监院抽着闷烟。眼睛不大,但因为下眼帘下坠,所以眼睛像是两颗鹌鹑蛋,大好像总想算计人,又怕人算计的样子,整天就这样眼睛一忽闪一忽闪的想着人不为知的事情。在这里他带初中二年级的数学。另一个年龄小些,大约30岁的样子,和我年龄相逢,头比较大,像个大头娃娃似得,嘴总露着微笑。这个人叫于全,在这里他是带物理的。我稍一整理桌子,变过来,为了向他们示好,我本来嘴就大,现在长得更大:“哈哈,哈哈哈!”我长着大嘴大笑着,首先要向这个年龄大的陆赘一“致敬”:“陆老师,久仰其名,才华盖世,现在能在你的请教下改造,真的是三生有幸啊。”我这话恭维的是在过头了。这是不要紧的,因为在这四堵高墙内,这些人都爱显摆自己才学盖世,尤其是对这些大徒刑,坐的时间长的。人人都像拴久了的叫驴,十分烦躁不安,所以你只能顺着他的驴毛摸,这样才不至于被他忽然伸出驴蹄子狠狠给你一脚。那个陆赘一接过我递过来的农工烟在桌子上磕了磕,这才点着:“好啊,林老师,有事你尽管说。我这人是直人。快人快语,不隐瞒自己观点。说就是了。哈哈哈”我心里说:“我的天呀,你陆赘一要是直人,社会上就没有歪人了。”
我又过来于全向于全“学习”:“于老师,你也是才高斗啊,教学楼上我最仰慕的两位老师都齐了啊。哈哈,哈哈哈”那个于全也接过烟。这个于全看上去脑袋大,应该容量多,可偏偏办了件脑残的事。大学毕业后当了初中的老师可偏偏他的对象又找了一个葡萄架栖身,那一怒之下举起了砖头砸了过去,不偏不倚砸中他对象的后脑,结果红颜薄命的对象及早驾鹤西去,他也就此披上了囚装,干起了不挣钱的囚民教师。
我也和打着“哈哈”,给他一支烟。他把烟点着,可能是改造的生活过于单调。他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恶恶地往出喷了一口烟:“林峰,你这话说对了。妈的,要不是你兄弟那一砖头拍死个人,我们还没这个缘分见面的。所以说这就是缘分。”
我咧着嘴,心里说:这也叫缘分啊。就这种缘分谁愿意搭啊。
我正觉得他这话别扭,就听有人喊:“林峰,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