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被郑维文和庞站义逼得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把我逼的灰溜溜滚出教育科,真是到了“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吭”的地步。在百般无奈之下,我也学着石宝的样子向上天祈祷。正在这时,从一楼楼道传出繁杂的脚步声,听着他们还要捉我现行?我更是如晴天霹雳,慌了手脚,赶忙下了楼梯,往办公室跑。这回可真是凑巧,正好与上来的打头的干警闯了个满怀,不过我是侧着身子撞到了一个干警的怀里。“哎呀,我的天呀,这下全完了!”我顿觉天旋地转,可就在这时,上来的几个干警并没把我当回事,也没斥责我,而是迅速往西边跑去。“咚”地一下,把靠西边的第一个初中教研室的门狠狠地撞开,只听见:“都别动,搜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滴沥库嘡”的翻箱倒柜的一阵乱响。
“好悬啊,原来不是撞着我来的。”我擦了一下脑门子上的冷汗。这时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小会,一个犯人被带了出来。他40岁的年纪,宽肩膀,圆形脸,大眼睛。他被那几个警察带出来后,看上去并没有一点害怕和沮丧,倒是从他的脸上能看出几分坏笑。
在他的身后跟着三个警察,前面的那个警察一个手里拿了个电炉子,一个手里提了大约有几斤白面后面的一个警察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案板,一个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另一个干警一个手里端着个刚炒的辣子白菜,可能还没炒熟,但冒着热腾腾的热气。另一个手里拿着多半苗白菜。除过被抓的犯人有些坏笑外,其他的三名干警就像刚打了胜仗凯旋而归的士兵,嘴上都挂着笑意。他们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可能他们见惯了我们这些穿着白蓝相间铁窗标记的犯人,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就带着那个犯人下楼了。
“这下得在禁闭室受几天罪了!”我进到小学调研室的办公室,白浪正和那个刘猛、邢文杰议论着那个开小灶的犯人。
“也不碍大事,人家减刑减的不能再减了。反正再有三五个月就要回家了。逮住就逮住,关禁闭就关禁闭。大不了关禁闭出来了在监房呆着。”那个邢文杰说。
“反正熬到头了,好吃一天是一天,人家也不在乎了。”刘猛一手拿着灌着红墨水的钢笔,一手翻着那些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本,看着说着。
怪不得那个关禁闭的犯人一脸的坏笑,没有一点惧怕。原来他已经完成了改造的任务,只等着熬到日子回家去了
我想着,但觉得很奇怪,这个郑维文就像是一个神算子。平常都是要做好几个菜,而且那个闲置的厕所门毫无掩饰的敞开着,但今天那个门所得紧紧的。也没有做饭炒菜的迹象。偏偏这个不常做小锅饭的犯人刚炒了个白菜就被抓个正着。我不甘寂寞想到三楼看个动静,但见那个修善林做饭的地方也是铁将军把门,没有炒菜的动静。
我正挖空脑汁想着这么多不解的问题,忽然教学楼下传出哨子急促的声音。接着是那个老头破嗓子:“全体教员,在教学楼前紧急集合,赵科长和王科长要宣布紧急命令!”
紧接着,从三楼和二楼的楼道里传出乱成一团的脚步声。白浪招呼我:“林峰,不知道有啥大事了。快,集合再说。”我和石宝,以及所有的人都到了教学楼前。只见那个赵科长背着手和魁梧的王副科长已经站在了那里。其他的几个干警我不太眼熟。有两个戴近视眼镜的,一个较瘦,个子也不是太高,还有一个个子有一米以上,虽然也比较瘦,但是个子展展的,看上去挺精神。还有四个个子高低不一,但是都没有戴眼镜的干部。
白浪小声告诉我“教学楼的干部全在这,那个戴眼镜个子低的就是政治教研室主任,叫辛文贝,主管小报编辑室。监狱里的干部都叫他辛教授,理论文章写得好,常在罚与教等杂志上发表理论文章那个高个子叫高深,是技术教研室主任,别看文质彬彬的,其实性格刚强,打篮球技巧灵活,手法细腻,与十三中队的张队长,可称篮球场上的两个虎将那个中等个子,五官端正,眼睛最为亮堂的是文化教研室主任,叫吴其亮。他原来是五中队的干部,刚调来的”正小声说着,就听见那个王副科长发话:“大家全体立正!稍息!现在请赵科长宣布教育科刚刚研究了的决定!”这时,赵科长开始扫视了一下大家,表情十分严肃:“我不说,可能大家已经知道了,刚才看守队的干警到教学楼进行安全突击检查,我们教员中的段翟园因私开小灶关了禁闭。你们是都教员,教员就是要为人师范。这个师范意思就是堪为人师而模范之。作为犯人教员,也要成为犯人遵守监规的师范,不能当违规的师范。”赵科长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经过研究,现在对教学楼办公室及相关地方进行一次彻底清查。”然后赵科长缓和了一下腔调:“现在凡是能主动交出隐藏的开设小灶npn的我们不追究任何责任。凡隐瞒不交者,查处后按罪犯改造行为规范相关条款将严肃处罚。听清了吗?”大家都大声回答“听清了!”这声音十分大。大家都用这么大的声音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违规做个小锅饭一样。“既然大家都没有要上交的npn,那么我们干部就开始起清查了。现在我宣布清查人员和楼层。二楼由王科长带队,清查人员分别是吴其亮、张哲夫、高深三楼由我带队。清查人员分别是辛文贝、卫振兴、杨文瑞。所有教员也都在各自的教研室呆着,配合检查。完后,听到哨子声再次在这里集合。我们在宣布第二个教育科的重要决定。解散!”
随后教育科的干部便在前面,犯人教员在后面上得楼来。首先第一个就是我们的办公室。“库腾、咕咚”所有的犯人都自觉把自己的小柜子、办公桌的抽屉,大柜子等自觉打开。干部认真在里面搜查,好一阵子,在我们的教研室里没搜出任何npn。我真的为白浪捏一把汗,那个小柜子底下就塞着一个电炉子。可能白浪是老犯人,心里一点都不慌张。接下来就到了西边的初中教研室,又是一阵挺大的动静,居然在这里同样什么也没搜到什么npn。我倒觉得奇怪,这些人过去一直能冒烟的东西咋就一下子都不见了。三个干部出来,又到了南边的小报编辑室,同样是一无所获。他们出来继续往东边的方向去。这些干部检查的真的十分仔细,但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其实这些老犯人早已学会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早摸清了干部检查的路数,所以他们把npn都藏到干部容易疏忽的地方。
不一会那三个干部过来,站在楼道口,王科长一直站在那里。他们过来往四周看了看,他们不甘心这样劳而无获。忽然那个没戴眼镜的干部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眼睛“啪”地盯上了楼道西南角的这个闲置的厕所。厕所门落着锁,一切安然无恙。这时那个干部吆喝:“庞站义。你出来!”那个小低个,高颧骨的犯人从小报编辑室相对的靠东一点的办公室里出来。他出来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干部。“这个厕所是谁的卫生区?”那个干部问。“是郑维文的卫生区。”庞站义只好如实回答。那个干部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叫郑维文开门,例行检查。”他这么一说。我头“嗡”地一下晕然。“哎呀,我的妈呀,这下郑维文可倒大霉了。”我心里这么想。我知道郑维文在这里头所有的秘密,所有做饭工具一样俱全,仅做饭的家什就有十几件,说不定还有半篮子鸡蛋,几棵白菜,几颗土豆,几苗大葱,还有一块猪肉什么的。说实话,虽然刚才我祷告的时候诅咒“扒了小人的皮,堵住小人的嘴”之类的话。但真正要是搜出郑维文的npn,我绝不会幸灾乐祸,甚至还于心不忍,毕竟都是一样戴着囚帽、穿着囚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犯人。到这时我真的大有惺惺惜惺惺之念。
郑维文被传了过来。“把门打开!”那个干部威严的命令。郑维文过来,从挂在皮带上的金属套环上取出一串钥匙,就是他腰间皮带上的这个金属套环也是犯人自行做的钥匙环。不锈钢的,亮亮的光泽,可见在这里犯人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到了极致。
从郑维文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惊恐。他也没有搭话,过去就把那个锁“咔啪”一声打开。他打开后,那几个干部,往里望了一下,看了一眼里面乱糟糟的竖着靠着一些压制的纸板子。纳闷了一下,又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那个要求开门的干部,就坚决果断的第一个横着身子像里头挤了进去去。接着是那两个干部,也开始往里头走去
完了,全完了,这下郑维文真的要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