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未央给人打了一道符纸止血，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叶芷兰身的血止住了，但浑身下又冷又疼，睡不着，听着外面那隔得再远也依旧无法消失的哭声，痛苦地闭眼。

那是他们要维护的黎民百姓。

是师父所说的苍生天下。

季未央睡得迷迷糊糊的，脸多了点水，有些震惊地醒来，看到旁边的少女，啧了一声。

“这么脆弱？”

她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原本血迹斑驳的一张脸瞬间恢复了几分从前的玉雪灵动。

“疼吗？”她坏心眼的捏了捏叶芷兰的手。

叶芷兰痛的紧紧皱起了眉头，季未央哈哈大笑起来，恶劣的又捏了捏。

叶芷兰咬着牙，对她怒目而视。

季未央身子往后一仰：“这就生气了？给你造成这伤的人怎么不见你去痛恨？”

叶芷兰紧紧的抿起了唇：“你是鬼，他们是人。”

季未央脸的冷笑都没有了。

“原来在叶大道姑眼中，人都是对的，鬼都是错的。”

叶芷兰知道自己这话有失偏颇，但此时是被气急了，对自己的口不择言也不想做解释：“随你怎么想。”

季未央扔了她的手：“叶姑娘，别忘了你这条命，你这个人，都是我捡回来的。”

“可你让一城生灵涂炭！你这个恶鬼！”叶芷兰想到这些，听到那再未断绝的哭声，心抽抽的疼。

“你……”

季未央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等到叶芷兰说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最后无力的瞪着眼看她后，才施施然问：“说够了？”

叶芷兰抿起唇，看向一边。

“不想和你说话。”

季未央走到她床边，往她身打入两道光芒，这两道光芒注入，她的身体骤然虚幻起来，与一开始她刚到这个世界没有异样。

叶芷兰瞳孔一缩，感觉着自己的伤势完全恢复以及身喷涌着即将进阶的力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女鬼。

虽然少了力量和凝实的躯体，但这个女鬼依旧艳色无双，斜斜的依靠着房间里的栏杆，狭长的丹凤眼里是叫人看不懂的绯色流光，半边邪柠，半边尊贵。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叶芷兰。”季未央靠着柱子，名字虽然是叶芷兰的，话却是对另一个人说的：“你也有你的追求，我也有我的仇恨，我们可以散了。”

“你现在这样，出去会被那些家伙撕裂的。”叶芷兰提醒她。

季未央走出客栈的门，闻言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天空和地面：“生在金窝里的小姐，你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从最肮脏的地下捡到天的，地狱里的恶鬼也未必有我一分凶残狠辣，天的尊神也未必有我尊贵强大。”

在地狱，她能做修罗王，在天，她也是天皇。

门兀的打开，提心吊胆了一天的掌柜的好容易安全下来，趴在桌子睡着了，她走出门，门悄无声息的自己关。

季未央走出自己设置的安全区，一只恶鬼发现她的身影，朝她撕咬而来，季未央伸出油纸伞。

事实，她对这些恶鬼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毕竟她是把修为全给了叶芷兰，现在就是一个最弱的女鬼，除了吓人，没啥战斗力。

系统吓得魂都没了，就差死机了。

要不是季未央干死了几个猛鬼之后，他回过神来，现在他都没法和宿主交流。

“宿主，这这这……”

“别慌，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

“你管你这叫受点伤？！”系统看着季未央至少少了一半的魂体尖叫起来：“你要是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你会死的！彻底死的！”

魂体是不会流血的，但季未央一身红裙散落，像流血一般从身滚落。

“不会的。”她打开只剩下伞骨的油纸伞：“你看看，这些杂碎不是不敢来了吗？”

系统回过神来，悚然发现季未央面前跪了一地的恶鬼凶灵。

“宿主……”

“我吃了他们。”季未央擦了擦唇角：“虽然味道不咋滴，但是力量补充还不错。”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起来，甚至凝实了不少。

“吞噬同类……”

虽然这些是恶鬼，但也是同类啊，宿主这么吞噬同类修炼……

“对，我修炼的邪功。”季未央笑眯眯的承认了。

虽然邪功不好听，但是架不住进步是真的快，这可比之前的鬼皇修炼之法快多了！

系统：“……”

宿主，请不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些恶鬼凶灵靠的就是凶狠残忍，不断杀人强大怨气，吞噬活人的恐惧怨气所生，但是乍然见到这么一个比他们更凶残的主，魂都要吓没了。

“大人，请不要吃我们！我们向您孝敬最美味的灵魂。”

季未央挑眉：“我不吃美味的灵魂。”

她知道这美味的意思。

对于恶鬼来说，美味就意味着生前有功德。

“去，帮我抓两个人来。”季未央让这些鬼怪给自己找了轿辇，坐在里面跟个大爷似的：“男的叫，女的叫……”

鬼怪们听了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等到二人被抓来以后，季未央给他们消除了记忆，重新编造了一段，扔进林生家里去了。

简单粗暴省事。

做完这些，季未央转身靠着朝自己投诚，乖巧的跟孙子一样的鬼怪们笑眯眯的道：“想不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鬼怪们面面相觑。

……

三年后。

叶芷兰一身白衣站在南山道观之首，看着石碑显现的名字，都沉默了。

“天下民不聊生已久，皇朝气运却仍旧未尽，是天道被蒙蔽吗？”

墓碑旁的老人叹了口气，叹了口气，“芷兰，你是我们南山道观这一代最强的弟子，就连你也参不透这其中奥妙吗？”

叶芷兰低下头：“弟子愚昧，也许是天资不够。”

老人再次叹了口气：“难道是天不绝这荒唐的皇族？”

看着山头依旧蜿蜒辉煌的紫气，老者闭眼：“也罢，南山之人，下山斩妖除魔，尤其是三年前建立的修罗殿之人……见之，杀无赦！”